常酒酒顿在半路,一时感喟。
本来按常家和金家的商计,一圈子猪和几十亩地为常酒酒的嫁妆,换个实诚说法,常酒酒等于一圈子猪,不过金家毁约在先,导致如今常酒酒没在金家养着,猪却在金家养着。于情于理,金家都应是把猪把地原模原样还回来,但是金父却靠着财大气粗,仗势欺人,偏说这猪原本是他家的,这就没面皮的恶心到了阿爹阿娘和常酒酒。
别说是阿爹放不下那些猪,就是常酒酒也是心心念着那些猪变没变成桌上肉。
阿爹也是去过金家几次,好声好气的商量过,拿着棍子威胁过,却抵不住金家人多势众,一张嘴说不过十张嘴,一口咬定这猪生在金家就没挪过窝。阿爹气得直冒烟,也只能指着金父的鼻梁骂一句:“狗蛋的,幸亏我丫头没嫁到你们家。”
常酒酒心里泛着涟漪,阿爹早已对金家忍无可忍,昨个阿爹便信誓旦旦说定要打个头破血流。常酒酒生怕阿爹一个不小心,打得金父血流哗哗,然后金父朝县官手里塞点银子,添油加醋的一翻污蔑,怕是今年要在牢里吃年夜饭了,但常酒酒更怕的是,阿爹没能打得金父血流哗哗......
常酒酒一忧,放下了那箱子书,急冲冲跑回屋,别了把菜刀就往外奔去,心下合计左右陪着阿爹一起在牢里吃年夜饭。
齐元见她神色异常,匆匆往外跑,不免心生疑惑,拉住常酒酒,目光顺着她的胳膊移到了她腰间的那柄菜刀之上,寒光冷冽,刀刃却不甚锋利,卷了刃伤不了人,“这是?”
常酒酒立即将菜刀背过身后,藏了藏,与齐元道:“这些书你且看着,若是不够,我便写你一本。”
不顾齐元探究的神色,常酒酒一路火急火燎的呼呼而过,到了金家门口。
常酒酒朝门缝贴了耳朵,想听听里面的情况,却什么都没听到,常酒酒的心肝一颤,脑里不禁浮出一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画面,阿爹躺在血泊里不得动弹。
常酒酒抬眸望了回围墙,丈量了下高度,爬墙对她而言,轻车熟路,不若先爬到上头,悄悄看看里面情况,若是情形尚可,她就在门外等着阿爹,若是情形不妙,她便进去充个气势。
念及此,常酒酒寻着石头便蹬了上去,趴在墙头,没等气顺,向里一瞧便见了金父坐在石凳上瞪着一双铜铃大眼,直愣愣地望着她。石凳旁是一石桌,团团围着金父立的是金夫人,金任几个三姑六婆的亲朋,阿爹在金父面前安然无恙的站着。
猛地从墙头冒出个人,金父腾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突然的一立,惊了旁的一干人齐齐顺着金父的目光瞧去,一个粗胖的身影横趴在围墙之上,定睛一看脸上红彤彤一片,这不是常大胖又是哪个?
彼时,常酒酒趴在墙头,跳回去不是,跳进去也不是,心叹运气差,怎个偏生翻墙当场抓包,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当是谁?这不是差点当了我的儿媳的大胖啊,怎地正路不走,倒会走些歪门邪道。”金父讥讽地朝身边人笑道,这一说旁人都笑开了,纷纷嘲弄起来,常三爹立于其中脸色难看至极。
常酒酒挪动身体向里一翻,跳了下来,还好身形稳住了,两脚落地,常酒酒嘴角一弯向金父走去:“我走何路得看去何处,若是去的光明之处自会走正门大路,若去的是不仁不义之处,自然‘歪门邪道’才配得上。”
金父听出其中涵义,但确实金家退亲在前,不好反驳,只得瘪了气冷哼一声。
常三爹拽了下常酒酒衣袖低叱道:“丫头,你来添什么乱。”
常酒酒心里憋屈,她才不愿进来,倒被人耻笑去了。
金父扫了一眼常酒酒,说道:“就算你们全家都来,这事也没得可说,我金家虽然是退了亲,可是事事讲求个礼数,也是你们砸了轿子在先,你们想趁机讹我们家的猪,这就不对了。”
常三爹捏紧了拳头:“且不说你金家毁亲,这猪是谁的,你我心知肚明,我一粗人就直接说了,今天要是没见到猪,我拳头不长眼睛,你院子里这么多人,我打一个是一个!”
闻言,一庭院的人一片揶揄,讥笑的眼神赤裸裸写着大言不惭。
金父瞧着常三爹强横的眸底,心里打了个冷战,扯了丝笑:“那便这般,你小女也算差点入了我金家的门,今个给你头猪,当是我金家好心送的,你日后也别来闹了。”
常三爹怒火中烧:“你夺了我家东西,又来‘好心’送我,这是当了强盗还不忘济贫啊!”
旁的人急了,叽叽喳喳说开,“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是啊,我金家给你个面子,还不识抬举!”
“有些人啊,就是蹬鼻子上脸。”
常酒酒见场面混乱起来,咳了一声,扬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这猪是金家的,可有证据?”
一圈子人笑起来,“猪就是猪,谁家养的哪得什么证据。”
“养猪的人,至少对于猪的花纹也能说出一二,那请问大家,猪肚子上花纹是黑的还是白的?”常酒酒接着问道。
周围的声音明显弱了,有人说白的,有人说黑的,谁也没给出个准确答复。
常三爹眼里透着不解的神色:“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