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哀叫声。
他记得,今天因为列车事故送过来不少伤者,身上出现了某些病状。
两个多月以来,患有古怪皮肤病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使劲抓绕身上的脓肿,直到流出黄红相加的血,多少让看见的护理人员反胃,涂抹药膏见效缓慢,身上需要时刻清理。一些护士们私底下讨论过这个问题,怪异的氛围在医院蔓延。
同时,这些患者出现精神病的症状,例如上述的不能控制的抓绕行为,还有暴躁、智力衰退、过度饥饿导致的暴食。
医生诊断出病人的状态既有生理因素又有心理因素,似乎很复杂。
比如进来治疗的老头巴瑞,患有皮肤病,而易燥易怒、幻听幻视、记忆力衰退等又是老年痴呆症的表现。
比利不知道医生的具体诊断和病人的体检情况,他是按患者家属要求拿着微薄的薪资照顾患病的老年人。
这几天,也许是急救中心的患者越来越多,后面陆续住到医院的病人呈现出狂躁的精神状态,与护士和保安们发生了多起冲突。
他心中产生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压迫感,听到其他护工们偷偷谈论传染病的时候内心更加不安仓皇。
配枪的保安处理纠纷效率惊人,隔几天,就有一些病人离开病房。
比利想,他们或许转到其他精神病院去了,他祈祷精神病院用镇定剂、加巴喷丁、安定片等等好好招待这群间门歇性狂躁症患者,要知道,他们突然发狂的时候挠伤、咬伤一些医生和护工,当然,也包括他。
“嘶,好痒啊,难道我也要得皮肤病了?”
比利抓了抓后背。
浣熊市的医院大部分是巨头保护伞的资产,拥有富余的医疗条件和武装保安。他羡慕医院、制药实验室高级职工的待遇,可他无法达到岗位要求,最后兜兜转转成为护工。
——现在,我还得去找那个老年痴呆的巴瑞,老头喜欢出去游荡,要是溜达到重症室和儿童监护室去就麻烦了。
他想念啤酒绵密的泡沫和甘醇的口感,该死,半块披萨没吃完就来上夜班。
这个时间门点,他的朋友鲁格会躺在床上打呼噜做个好梦。他必须工作到白天九点,另一个护工换班,才能回去休息。
冷白色的灯光打在走廊地面和玻璃幕墙上。
护工比利经过楼道,透过玻璃窗眺望另一栋相连的医院大楼——手术中心和化疗室,两栋楼的高层隔得远,他望见好几个楼层里有人影在缓缓移动。
可能是值班的保安或者医生吧,比利想道。
尽管医院明亮、干净又有持械的保安巡逻,他总觉得有什么生物潜伏在黑暗深处盯着自己。
“我肯定是被新闻节目里的连环杀人案吓破胆子了。”比利安慰自己道,“杀人犯不会跑到医院来的,他在郊外,警察已经去郊外搜查,然后很快就能把那个人抓起来。”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他连忙掏出电话。
“比利,我的好兄弟,是你吗?”
“嘿,鲁格,你不是该喝完酒倒头大睡?”
“我知道你在上夜班。你听我说,我今天骑车回去,路过白桦溪公园遇到想抢劫我的混蛋。”电话对面忽然小声咕囔道,“也许不是抢劫的,他只是喝醉了。”
接着,鲁格的声音又变大了,伴随着背景奇特的沙沙声——听着十分熟悉,“我当然狠狠给他一个教训。可是——回到家后,我的手指出了点问题,它肿得严重,平时揍人是不会这样的。我怀疑——是你猜测的那个皮肤传染病。”
比利边在楼层找人边提高声音:“我他X的不是医生,你明天就滚来医院看看。不对,现在就滚去急诊中心治疗,这两天患者其实特别多——”
他视线飘忽,重新凝成尖利的点,集中到走廊最右侧的黑影——尽头的灯坏了,还没来得及找人维修,那块地方阴影浓重,“找到了,老头巴瑞在那里!你不知道他有多麻烦。该死的,不说了,我得把他带回去。”
比利没等朋友说完就挂断电话,随后朝前跑去。
又矮又瘦的老头——外皮松弛、眼皮耷拉,干瘪得好像骨架子上套着一层皮,见到过巴瑞的人很容易描绘出他的形象。
站在阴影中的老人背对着比利,仿佛染上不详的青灰色,显得灰败、衰颓。比利凑近,甜腻的水果腐烂味传来,使他咻地汗毛耸立。
他顿了一下,随即不爽地拽住老头,“老伙计,你比大马哈鱼走得快,要是一晚上没找到,说不定你就游过大洋了。现在,我们该回到病房,快走吧!”
老人呆滞地站着,面颊、下巴露出血红,手臂前端白骨狰狞,饥饿促使他感知到背后晃来晃去发出噪音的生物,口中即刻流出涎液,发出嗬嗬的嘶哑叫声。
他猛然转身,眼白翻起,向男子袭去。
*
“呜——呜——”
警车的警报声在风中被拉长,如同嚎泣。
黑发少年揣在上衣兜里的小鸟使劲挤出绒绒的脑袋,好奇地张望一辆又一辆飞奔而过的警车。
然后,雪白的圆脑袋又被少年轻巧地摁回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