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燕行归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打了一针凝固剂一样。她的意识还很清醒,甚至还能对面前的情形进行分析——那具刚死不久的执法队员尸体上可能还藏着一只脑虫,它一直躲在里面,只等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趁虚而入。而她刚好放松警惕上了这东西的套。
可思考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燕行归动弹不了,甚至连眼前的景物也看不清楚,她看到了她熟悉的蓝星基地、宿舍、一场场战斗……还有很多她自己都快忘记的事情。
比如当年在蓝星基地爆发的脑虫危机是怎么被发现又迅速扑灭的。
这件听起来惊心动魄的事件起源于一次无厘头的打赌。那是个平常的傍晚,她和温莎.艾迪一起训练完从训练场出来,走过军官楼下的时候刚好看到奥尔德里奇下楼倒垃圾。
被很多女粉丝私下里称作军团之花的赛西尔军团长偶像包袱很重,就算下楼倒个垃圾也是衣冠楚楚可以马上要去参加宴会的样子。金色的长发柔顺得看不到一根翘起的叛逆者。他戴着服帖的白色手套,食指和大拇指的指尖小心翼翼提着垃圾袋,隔着五六米准确抛掷进垃圾桶,然后他脱下了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灰尘脏污的手套,放进了一只消毒袋内,且又套上另外一双起来一模一样的白手套。
两人站在树下,看着奥尔德里奇丢完垃圾又回去,一起发出了不解风情的感慨:
“好装啊。”
温莎感慨完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虽然装逼,奥尔德里奇还是个俊伢儿,不愧是军团之花。”
“你要是和他一样讲究,你也好看。”燕行归中肯地评价道,“我听说奥尔德里奇有三十双一样的手套,每天都会消毒,以保证替换。”
温莎惊了一下:“不会吧?恁多嘞?”
想了想,她又说:“我觉得没那么多的,奥尔德里奇管财政的,看他抠搜的样子,不像这么铺张浪费的人。”
“我觉得他说不定就是,没准把我们第六军团的军费都拿去买手套了。”刚申请给自己掉漆的机甲换个涂装被驳回的燕行归卑鄙地揣测着。
“那我们打个赌?”温莎提议。
“赌就赌!我赌他真的有三十双手套!”
“那你晚上去他宿舍看看。我听说奥尔德里奇今晚要执行任务出去耍,不回来。”
“……为什么是我?我不去!”燕行归强烈反对。
温莎也不想去。最后两个人又扭头去了训练场,打算来一场单对单。最后燕行归因为不够猥琐,以一招之差含恨输给了温莎,被迫担下半夜去奥尔德里奇宿舍数手套的重任。
这天晚上担任巡逻任务的正好是第七军团。温莎带着燕行归来到男军官宿舍楼下,借着巡逻的便利给她指路。
“瞅准了,就那个口儿。你的身手我是放心的,就是下来的时候小心点,别只顾着往下出溜,他们的破楼排水管好多支棱的铁杈,小心你的波棱盖儿。”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燕行归敷衍地说道,一边悔恨地回忆着自己白天的失误爬上了排水管,朝着温莎指的窗口爬去。
男宿舍楼都没有晚上关窗的习惯。燕行归本来以为洁癖奥尔德里奇会因为怕灰尘而关窗的,可爬到温莎说的窗口处推了推,发现窗户居然是开着的。
她低头看向下面,想要再和温莎确认一下,却发现下面的空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温莎溜了。
她甚至不愿意在下面为她打气助威。
是时候友尽了!
燕行归心灰意冷地推开窗户跳了进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在奥尔德里奇的衣柜里丢一张“温莎.艾迪到此一游”的纸条了。
她悄无声息地跳进房间,刚刚站起来看清里面的样子,就忍不住怔了一下。
奥尔德里奇的宿舍比她想象中要……简单很多。这里确实如她想象中一样一尘不染,只是却没有她想象中那些繁复华丽的蕾丝金线装饰。装修配色都是当时建宿舍楼时候统一的灰白,家具只有一张床、一台衣柜、书桌和桌上的电脑,除此之外任何带着个人气息的装饰都没有。
床单被拉得没有一丝褶皱,被子也被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放在床脚。就连书架上摆着的专业书都好像有强迫症一样严格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排列,这房间整齐得像是个样板间,让生活比较随性的人看一眼就有点想要窒息。
没想到奥尔德里奇私下里居然是走禁欲路线的。
生活随性的燕行归没有过多窥探战友隐私的意思,只是匆匆扫了一眼这个房间,她就径直走向角落里的衣柜。想要赶快完成自己脑袋被门夹了才和温莎艾迪订立的赌约。
奥尔德里奇的衣柜也是当时军团统一购买配备的标准款,打开衣柜的时候,燕行归闻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雪松木香,只是在鼻间略微一绕就寻不到了。衣柜里整整齐齐被规划成了几格,每一格里面分别放着上装、下装、内衣、袜子和手套等。摆放方式是和书架一样强迫症一般的整齐。
这好像……不太像奥尔德里奇的衣柜啊。
衣服的款式严肃古板,色调都是黑白灰蓝这种低调的颜色,她见过的奥尔德里奇穿过的那些花哨的衣服这里面一件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