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归重生的时候,脑中是带着一个名为“星际博物馆”的奇怪东西的。
她还在蓝星的时候也看过一些爽文,大概猜得出来她脑中这个不科学的声音八成是某种金手指一类的东西。只不过,对于一个唯一目标就是退休、既没有野心也懒得动弹的前社畜来说,金手指并没有多大吸引力。她甚至连研究的精力都欠奉,在确定这东西暂时不会对她产生不利的影响也无法去除之后,她便继续投身于开荒种田的事业里,只当没这回事了。
三年来,这东西几乎没有出现过,燕行归也就渐渐把它遗忘了。没想到这时候却又跳出来开始刷存在感。她看了眼旁边新奇地摆弄着改装后定位仪的齐安豫,按捺住好奇心没有立刻查看脑海里新跳出来的东西。
“就这样吧,你那空间钮我肯定更不会修理。”这东西她死的时候连实验室雏形都还没有,“你一直往东南走,应该能找到宇宙港。”
“嗯,我知道了!”齐安豫感激地说道,“已经足够了,我一定尽快找到星网,把修房子的钱还给你!”
多好的人啊,不计较他毁了她房子,还慷慨地伸出援助之手帮他找到回家的路。齐安豫顿时觉得自己之前生的气有点莫名其妙,和被那些媒体抨击的“饭圈行为”也差不多了。
是他给燕窝们抹黑了,他有错。
燕行归把实习生打发走了之后,锁上了修理铺店门。她坐在椅子上,凝神沉入了那个提示音的世界。
展现在脑海里的是一片绚烂的星海。
她的意识位于太空中,周围全部是环绕的恒星系和星云团,那些蓝白色的光点围绕她飞速旋转着,仿佛她就是这个宇宙的中心一样。她看到一颗恒星从星尘凝聚成型,以其自身的质量迅速吸引了几颗行星形成了稳定星系。生命出现,进化迭代。可几个呼吸的功夫恒星又变红膨胀,吞噬掉了周围所有的星系,它爆炸了,发出耀眼光芒的同时又化作了一团星尘,回归了初始的模样。
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可周围的壮景却不给她一一胜览的机会,很快所有的星光全部消失,她站在了一个小小的房间里。
房间不到二十平方米,有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一个空的置物柜,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台在旧星历时期都快要淘汰的座机电话。房间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是一片漆黑。燕行归试着推了推房间门,门锁着。
这里是她的意识空间,燕行归在确认自己可以随意进出之后便留在了这里,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她坐在床上,床单和坐下来的触感非常真实。耀星几乎是常年断网,她没上过这个时代的星网,但是料想最好的全息游戏也不过如此了。她没在房间里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正在她打算退出去的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单调的铃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的时候格外刺耳。燕行归坐在床上,盯着桌上响起的电话没有动弹。声音一直响着,仿佛她不接起就不会挂断一样。燕行归一直看了五分钟,才走过去接起了电话。
“喂?”她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她听到那边传来略显粗重的呼吸声,甚至有些颤抖,她又“喂”了一声,那边才开口说话。
低沉的男性声音问道:“你是谁?”
这个声音……
燕行归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加快了几分。她有几年没听过这个声音了,可在几年以前,这声音总是会出现在她的周围,快要变成和她的机甲一样熟悉的存在。现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比她记忆里稍微年轻一些,可仍然足够让她心跳加速起来。
她屏住呼吸,也问道:“你是谁?”
那边再次沉默下去,燕行归也不急,她用手指绕着电话线,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年轻人还是要更沉不住气一些,男人开口道:“我是封宙航,你是谁?”
封宙航,蓝星第一集团军军团长,也是当时人类联邦评选出的三大王牌机甲驾驶员之一。在虫族入侵之前,他家就是祖祖辈辈参军守边的,坚忍勇猛的军人气质仿佛刻入了家族遗传基因里一样。封宙航本人更是把这种基因表达得淋漓尽致。他沉默坚忍,燕行归几乎怀疑这人完全没有痛觉神经一样,愣是靠天赋和变态一样的练习让自己原本并不适合操作机甲的高大身板塞进了驾驶舱里,还混上了一个王牌的地位。
第一军团和第六军团之间合作很多,燕行归亲眼看着封宙航从底层的一个小兵拼杀到军团长的位置,那都是一道道伤疤和战功堆起来的荣誉。
只可惜,这么牛叉的一个人,也没有看到人类的胜利,他在刚刚四十岁的时候就死了,比她死得还早了一年。
“我是燕行归。”她也自我介绍道。
她听到对面更加紊乱的呼吸声,也对,明明在身边的战友却突然出现在奇怪电话的另外一头,他是应该感觉奇怪。燕行归现在也很莫名。她几乎是和对方同时开口问道:
“你不是……死了吗?”
“你不是……死了吗?”
燕行归:“……”
燕行归:“???”
“胡说什么呢?死的明明是你好吗!”燕行归黑了脸,“你的骨灰还是我给亲手洒进翡翠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