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做什么?”拿《礼记》给她做什么?这是要把她也教一遍才罢休?
宋恒见她凝眉,微微叹气:“娘子,你可知,入国问禁,入乡随俗。”
“啊?这个我倒是知道,怎么了?”裴玉奇怪的很,虽然她是个学渣,但入乡随俗这个词什么意思她还是知道的。
宋恒定定的看她:“那么娘子可知‘入乡随俗’出自何处?”
这下裴玉虚了,她不晓得。
默默的摇头:“不知道。”
虽然不知道宋恒问这个做什么,可眼前人的认真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宋恒见她茫然却乖巧的样子不由微叹,终究还是伸手安抚着握着她的手心。
裴玉抬眸看他,却被轻拥入怀。
宋恒低眸将她环抱,低声开口:“庄周游于雕陵之樊,一异鹊自南方来者,翼广七尺,目大运寸,感周之颡而集于栗林。
庄周曰:“此何鸟哉,翼殷不逝,目大不睹?”蹇裳躩步,执弹而留之。
一蝉,方得美荫而忘其身,螳蜋执翳而搏之,见得而忘其形;异鹊从而利之,见利而忘其真。
庄周怵然曰:“噫!物固相累,二类相召也!”捐弹而反走,虞人逐而谇之。
庄周反入,三月不庭,蔺且从而问之:“夫子何为顷间甚不庭乎?”
庄周曰:“吾守形而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
且吾闻诸夫子曰:‘入其俗,从其令’。
今吾游于雕陵而忘吾身,异鹊感吾颡,游于栗林而忘真,栗林虞人以吾为戮,吾所以不庭也。”
裴玉似懂非懂的听完宋恒说完一篇文言文,表示更懵比了。
宋恒轻抚她眉角继续道:“相传,庄子三十多岁时,游历到了魏国,听说有一个叫作雕陵的地方山清水秀……怪鹊体形巨大,翅膀张开后有七尺长,眼睛足有一寸宽。……却忽略了自身的安危,任由巨大的怪鹊触碰我的额头,在林中游玩的时候丧失了自身的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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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裴玉懂了,宋恒是希望她“入国问禁,入乡随俗”。
裴玉自觉这段时间她都有在适应环境,也努力避免出格,难道,还有什么地方露陷了她自己却不知道?
这么一想裴玉就紧张了,她不想被当作异类!
“乖,没有出事。”看她慌乱的神色宋恒立马开口。
裴玉做的他都看在眼里,媳妇确实很努力的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但终究是不够的,如今还未出现问题并不是不会出问题,而是,这里是上溪村。
村,自然村人为数,是草民也是愚民,是最好糊弄的,可若出了这“村”呢?
按照他们的规划,明年他就该去乡试了,届时他成了举人,她便是举人夫人,宋家将彻底改变门楣,到时接触的可不是村民,不是普通百姓,官户富户才是常态。
而那些人,只会一个比一个精明。
若是今日之前,宋恒依然会缓缓的教导裴玉,让她慢慢习惯,在不知不觉中改变,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
寻常官富之人他自信自己尚能游刃有余一个人应付。可如今,不一样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代表着将来的一切都出现了变数,他们计划好的一切都成了未知。
虽然他曾权倾朝野,翻手为云,可终究是变了。如今的他失了权势,也有了软肋。
若是遇到权势中的事情,碰上那些心思百转,适于谋算的世家大族……以他如今,怕是护不住心间这人。
虽然不愿承认如今的自己太弱,可他却不得不为她思虑周全。
裴玉心安了一下,定神后有些疑惑:“我,我是不是做的不够好?”
她从未怀疑宋恒的心意,他对她一向温柔呵护,如今会这样提醒八成是她自身出了问题,毕竟她不是纯正的古人,在现代社会二十几年的习惯和观念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改变。
“没有,做的很好,娘子是为夫教过的最好的学生。”虽然这个学生悟性很好学的也快,却经常逃课业呀。
裴玉想了想,“是不是,有变数了?”
宋恒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疼,他的小妻子明明生于那样一个美好的时代,却难得有着坚韧清明的心性。
“宋景瑞。”
裴玉惊讶的看着他,微张了张嘴,最终垂头丧气的将脸埋进了宋恒怀中。
“别怕。”感觉到腰间的小手愈发的紧,宋恒低眸抚了抚她耳尖的发。
裴玉闷闷的“嗯”了一声,也不作声了。
此刻她只觉得郁闷的很,原本对“小皇子”的兴趣也瞬间冷淡了。皇子啊,那确实是稀奇的很,但也麻烦的很。
和皇室扯上关系还能有简单的日子过?她果然是这段日子太顺风顺水了,竟然忘了“皇子王爷必然是大麻烦”的定律。
丧气了一会,裴玉默默抬头,郁闷的看向宋恒:“我要彻底变成一个大家闺秀吗?”
想到宋恒说的那些繁文礼节她心态就有点炸。
宋恒轻点她唇角:“不用。”
桃花眸子瞬间一亮,然而还不等裴玉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