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么办哪!”
林黛玉没见过这架势,心里有些害怕,可是看王夫人这幅凄惨落魄像,又觉得解气,只是解气归解气,也不能让人就这么在流风院待着,再过一会儿,王夫人嘴角的涎水就要流到地面上了。
她抿了抿唇,试探道:“要不,去请太医吧?”
王夫人口不能言,但耳朵还没有问题,闻言呜呜点头,朝彩霞不住摆手,示意她快去。
林琢玉却摇摇头,示意彩霞不要动:
“这怎么行!二太太这幅模样,是能见得了太医的吗?”
“宫里头娘娘刚封了贵妃,多少人盯着咱们家呢,这个节骨眼上,贵妃娘娘的生母要是让神佛给处罚了,传出去,娘娘脸上也无光啊!”
王夫人想到女儿,顿时激动起来,她受委屈不要紧,不能连累了元春哪!
家里的脸面现在都靠元春撑着,若是她让元春没脸,别说老太太饶不了她,她自个儿也饶不了自个儿!
林琢玉心下暗笑,又轻咳一声:
“你们这帮蠢货!二太太平时不是念佛的吗?还不去把佛经拿来,念给二太太听!”
一语提醒了金钏儿,连忙赶回荣禧堂取来《地藏经》,几个丫鬟里也有识字的,捧着书念了足足一个时辰,王夫人的脸才有所好转。
林琢玉一直在旁边指挥丫鬟们,及时给王夫人予以需要的护理,好歹没让王夫人在流风院里“口若悬河”,也省了流风院里外拖地的麻烦。
等王夫人缓过神儿来,只觉如大难不死一般,方才来时那些志得意满,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林琢玉叫丫鬟换了热茶来,给王夫人敬了一盏,又笑道:
“二太太往后还是慎言吧,这拔舌地狱的滋味儿可不好受!当着满天神佛,日月鬼神,哪里是什么话都能浑说的!”
王夫人自己心里有鬼,又刚遭了一番大罪,哪里还敢再还嘴,只能脸上讪讪地,接了茶润口。
她心里也很后悔,早知如此,何必非要提起薛蟠的事儿呢?
薛蟠杀了人,她是知道的,这在贾府的主子里也不算秘密,不过是仗着林琢玉没有证据,才敢开口罢了,只是没想到老天真的有眼,她才说出诳语来,就被神佛处置了。
这一下子,还不知要扣多少功德!
王夫人思及此处,又不免联想到那日薛蟠之事,薛蟠被雷劈后,她也怀疑过是否是林琢玉动的手脚,所以这次来到流风院,连一口茶都没有喝,结果还是遭了殃!
既然她这次是真的,那薛蟠那次……
王夫人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立刻息了给薛蟠讨公道的心思,她虽然惹得起林琢玉,却惹不起老天爷,这样的报应,她不想再遭第二次了!
这次还只是小惩大诫,若再有下次,会不会真的要她下地狱?
林琢玉看够了热闹,也懒得招待王夫人了,轻咳一声:
“今日之事,好在咱们没有声张,也只在流风院里乱了一会儿,应当不至于传出去,辱没了贵妃娘娘的名声。”
王夫人点点头,心里很以为然,又听林琢玉淡淡道:
“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我也不是很想声张出去,弄得全家都没脸,不过这赴宴之事……”
听到这里,王夫人脸色一黑,林琢玉这是威胁她呢!
若依着她平日里的性格,断不会让自己落于下风,可今日这件事一来传出去丢人,二来有可能连累元春,三来又怕犯了忌讳,王夫人实在是不敢跟林琢玉争,只能点点头:
“罢了,既然你们姐妹不愿意,接风宴就不必去了!”
林家姐妹都还小,且得在贾家住着,想要教训林家姐妹,有得是机会,随便从哪里揪她们一点错处就是了,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
林家姐妹虽然没有声张此事,但晚饭后,贾母还是知道了王夫人在流风院的遭遇,差点儿气得背过气去。
亏得她多长了个心眼儿,在王夫人身边留了一个眼线,要不然,只怕王夫人闯出弥天大祸来,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想到薛家之人,贾母脸色微冷,那薛蟠是个什么好东西也就罢了,如今身上还背着人命官司没有结清,也配让贵妃的母亲为他出头!
王夫人心里也没有个算计,为了一个薛蟠,居然差点让全家就跟着丢脸,难道就不想想贵妃的颜面吗!
贾母气得直发狠,深觉王夫人实在是愚妄无能之辈!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出去惹是生非,可又没有能耐摆平,不是吃人算计,就是自取其辱,贵妃娘娘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的生母?
贾母深吸一口气,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王夫人的“痊愈”,还是往后拖一拖吧!
怨不得她心狠,总不能由着王夫人继续糊涂吧?
与此同时,金陵那边,贾雨村刚刚具结薛蟠的案子,正要写了信向京邀功,房门却忽然被敲响,门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还带着一丝慌乱:
“老爷,京城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