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枝鼻尖嗅到一股酒液混合雪松的清冽,她不觉透过那窗,望见悬在天边的一轮幽月。
孤寂清冷,却又明亮而慈悲。
这简直像极奚澜誉。
两人身处宴会厅拐角,在厚重窗帘的掩映下,音乐声朦朦胧胧传过来。
奚澜誉的身躯几乎全部罩住她的,宁枝微微偏头,看见玻璃窗中那几近缠绵的姿势。
他嗓音低哑缱绻,扣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
宁枝霎时浑身紧绷,呼吸也漏掉。
在人声鼎沸中,感受到一种类似于偷.情.的禁.忌感。
宁枝伸手,抵在奚澜誉身前,轻轻推了一下,她别在耳后的发落下,恰好撩在奚澜誉心口的位置。
虽是无意,却最是勾人。
宁枝闷头,指尖无意识抓着奚澜誉的衬衫下摆,小声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奚澜誉垂眸看她一眼。
认识至今,他见过她的许多种模样,冷淡疏离的,随性简单的,偶尔俏皮的,但唯独没见过,今晚这样清纯中透着妩媚的。
那绸缎般的黑发,发尾微微打着卷儿,再配上她那白皙无辜的面容,让人生出保护欲的同时,又控制不住地衍生出攀折的堕望。
奚澜誉喉结滚了下,他看向她的目光愈深,嗓音沉沉,“我说,累不累,先回家?”
宁枝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坦白讲,确实挺累的。
可能是奚澜誉第一次带女伴的关系,宁枝无论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那四方八风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尽管她做过心理建设,并不是不在意,但当她真的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且将近三个小时,她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心理的疲惫程度堪比值了个大夜班。
宁枝看着奚澜誉,淡声问,“可以先走吗?会不会影响到你?”
奚澜誉笑了声,“不会,随时都可以。”
经过今晚,尤其是郑一满跟她讲过那番话后,宁枝心里便处于一种既清晰又杂乱的矛盾状态,她有点自我逃避似的,根本不敢直视奚澜誉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见他说可以,宁枝便垂头拿包,不发一言,默默跟在奚澜誉身后。
额前突然撞上一抹微凉。
宁枝抬头,对上奚澜誉守株待兔的眼眸。
他捉了她的腕,轻松地握在掌心,嗓音柔和,“路都不看?”
宁枝怔了下。
奚澜誉今晚,好似格外的不同。
讲话温柔,有足够耐心,眉眼噙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手腕处酸酸麻麻,宁枝微微挣了下,却没有挣开,反被奚澜誉捏了捏,握得更紧。
他回身,理所当然的语气,近乎无奈地提醒她,“枝枝,配合一点。”
他们还在大家的视线所及范围内,而奚澜誉今晚给宁枝认证的身份是他的新婚妻子,两人如果在此刻表现
得貌合神离,难免会引人非议。
宁枝默了默,便没再挣扎,任由奚澜誉牵着她。
其实,这并非他们第一次这样亲密地以掌心触碰彼此柔软敏感的地带,但,这却是宁枝首次,认认真真地感受……
感受奚澜誉带给她的一系列堪称头一遭的身体反应。
他的手掌很大,骨节分明,很有力量感,扣住宁枝时,她可以感受到荷尔蒙炸裂的微糙的男性气息。
宁枝想,这大概是他常年运动,在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她近乎不止一次感叹,这样冰冷的人,他的掌心却是温热的。
今夜晚风微凉,吹在人身上,卷起一阵细小的战栗,然而这恰到好处的温,却莫名地,在这样的时刻,让宁枝感到一阵暖意。
启开车门前,宁枝不由抬头去看。
幽蓝浓稠如油画般的暗夜,繁星点缀,那簇拥着的月,似也笼上一层阴霾,好像就跟墨色的天一样,染上那抹让人难以忘怀的深蓝。
宁枝不由看向两人交握的手腕,月光透过云层,混着路边昏黄的灯光,将奚澜誉,将她,将他们,都晕上一层又暧昧又朦胧的色彩。
……
回到北江湾,宁枝宛如打过一场抗日持久的战役,她扔了包,甚至疲惫到连上楼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卸下力气,后靠在沙发上深呼吸。
奚澜誉看她一眼,习惯性脱下外套,拽了拽领带,微微躬身,坐在宁枝身旁。
两人都喝过酒,不经意凑近时,可以闻见彼此呼吸间那浅淡的气息,有种间接交换空气的感觉。
约莫五分钟,奚澜誉刚从那银质烟盒里随手摸了根烟。
宁枝突然想到什么,略微侧身,看向奚澜誉,“对了,你给我看一下你的伤口,如果能拆线的话,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后天我得回趟南城,等再回来,估计就得是国庆后了。”
奚澜誉闻言没动,眼带询问,盯了她一眼。
宁枝犹豫一秒,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决定老实回答,“是这样的,就是外婆已经决定要在北城养老,那南城的那间老房子其实我们祖孙俩都用不上,与其空置落灰,不如卖给有需要的人。”
室内静默一霎。
奚澜誉隔着镜片望着她的眼眸微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