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楼是中都城一家老字号酒楼,共五层。
一二楼多招待来自天南地北的吃客或是走南闯北的富商大贾;三四楼多是文人雅士或是暂在此歇脚的朝廷官员;至于五楼鲜少有人去过,传言那是永福楼楼主留给皇亲贵族的地方。
正值晌午,永福楼底层两楼几乎坐满了人。人们觥筹交错间谈得正欢,一匹马蹄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的马停在门外。
客即是财,永福楼从不拒客。
小二堆着笑迎了上去,“客官,里边儿请,要来点儿什么?”
牵马的是个蒙头遮脸的大汉,不过想来他也不是故意如此,毕竟遮脸的是那看起来湿腻的长发,从头顶往下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位,只露出两个椭圆鼻孔在外边儿。
“来壶好酒,加上三两肉。”
有人从楼上下来,满身酒气。他一手提着酒一手扔了两粒花生米掉进自己嘴里,随即斜着眼往牵马的大汉望去,上下一扫,那牵马大汉虽长得人高马大,但那身风尘仆仆的衣裳却与这永福楼显得格格不入。
那从楼上下来的人鼻子一哼,矜贵道:“掌柜的,结账!”
小二忙过去牵马,瞧见那马背上还趴着一个女人。小儿一瞅,那女人手脚被绑,嘴里也被塞了东西,此刻见着他了只瞪了他一眼便别过头去。
大汉扭头瞥了小二一眼,小二登时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却见那大汉走过来将女人揽腰抱起抗在自己肩头,然后把人给扛进去了。
小二拿不准这二人之间的关系,眼睛瞟到掌柜那里,掌柜还在给人数钱。小二回过眼来,那大汉已扛着人两三步走到一个空桌边。
那空桌本是有一个独客的,那人畏惧大汉的气势,连忙喝了最后一口汤便离席了。大汉直接把女人放下,然后自己也坐了下去。
小二抿了抿嘴。说到底他自己也只是个干活儿拿工钱的,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上头有掌柜兜着,掌柜上头有楼主兜着,楼主上头指不定还有什么权势呢,他只管做他手头上的事儿就行了。
想清楚后小二把马牵旁边栓着去了。
若是一男一女进来倒也正常,只是那女人手脚被缚,嘴也被塞着,一看就是被迫的。
旁人边吃着菜边往这边打量,方才那股热闹之气已消减了许多。
那被绑的女人似是注意到旁人打量的目光,她倒是不怕,直接回望过去,然后自以为风情万种地甩了下头,送了个秋波过去。
啪!
大汉将背上的刀按在桌子上,警告道:“安分点儿。”
女人甩了他一个白眼儿。
旁人被震了一下,斜着眼瞧那桌子上的大刀,只不过那刀被布缠着,除了能看出刀形,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方才被拍在桌子上发出的那声响,若不是这刀够重,那便是拍刀之人内力浑厚。
“客官,您的酒,还有肉。”
男人从腰间取出一个酒壶递给了小二,“高粱酒,斟满。”
小二刚接过去,男人便开始大快朵颐了起来。
女人怒目圆睁,嘴里边发出呜呜声边晃动身体想要靠近食物。
男人三两下吃完了肉喝完了酒,扭头见女人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也不理睬,他一拽女人的衣领,打算再把她扛起来启程。
还没等他叫小二提酒牵马来,门口突然围了数十个捕快。不等他反应,又来数十个捕快团团将他围住,他低头一瞧,是噌亮的刀尖。
三楼的程叶和玖兰才刚吃上一半,就从窗外看见了楼下的不同寻常。
玖兰神色略显疑惑,却比程叶要淡定得多。
“该是小事,咱们安心吃便是。”
玖兰说罢,又喊道:“小二,添两壶好茶来。”
小二手脚麻利,添完后他便退到屏风后面去,端着空茶壶站在走廊边往楼下看去。只见那群人还僵持着,其他宾客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这么所有人都僵持着。
“有人举报你拐卖娘家妇女,还不束手就擒跟我们走!”
众人赫然,大都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随即面露愤恨,凛然正气。
大汉没理,将女人往地上一扔,一手扒着衣襟,一手在他胸口摸索,拿刀的捕快们顿时警觉了起来。
哗——
大汉掏出一张叠好的纸,一撑开展给众人看。
那画上的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悬赏,三流窟花蛛。”
带头的捕快将望了望地上的女人,又看了看悬在空中的纸,复又看了一眼大汉。
大汉伸手,“花蛛,带走;赏钱,给我。”
捕快想起来了,这是去年贴在城门口的悬赏,赏金只有三两的悬赏。
地上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吐出来嘴里的东西,她在地上像个泥鳅一样乱跳。
“别把我交给他们!带我走!你带我走我就告诉你你妹子的下落!”
官府的人正要把人从地上揪起来,花蛛还是不死心地朝着大汉叫嚷道:“刘一刀,你妹子还活着!你妹子活着!你带我走,我带你去找她!”
刘一刀上前一步,凶狠地扼住花蛛的脖子,“你骗我!”
“我……我没骗你……这次……没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