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自有记忆以来,他一直都在扮演着拯救者的角色,仿佛照顾别人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习惯了为他人的安全而战斗,为他人的幸福而努力。
或许,他一直在忽略自己的需求,忘了自己也渴望被爱,也有内心深处的脆弱和渴望。
这种渴望可能比一般人更为强烈。
他一直坚守在黑暗之中,却未曾主动寻求过任何温暖。
第一次,有人发誓,要带他回家,要为了他的生命而战斗。
“好。”
“我相信你。”
他听到自己说。
*
沉沉黑夜,弯曲的树枝交错在一起,树林间弥漫着湿润的空气。
一个窄窄的人影半跪在一匹马边上,喘的不成样子。
“好…好孩子,没跑太远。”
弗伊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上面都是泥点,身上仍缠绕着立体机动装置的皮带,皮带上的金属扣环发出微弱的光芒,腰两侧却空空如也。
她将瓦斯罐和铁丝缠卷装置给了利威尔,自己则解了一身装备,轻装上阵,去将马匹找回来。
只要有了马,他们就能甩掉巨人,去和主部队汇合。
她拼着全力奔跑,不知道跑了多久,两条腿疲惫的快要支撑不住,膝盖更是钻心的痛。
雾气弥漫,她分不清方向,只能依靠着对马儿逃离的方向的模糊记忆。边奔跑边用手掌捂住嘴巴,发出急促的哨声,想要引导马儿回到她的身边。
多亏平时的刻意训练,她的马听到哨声也来寻她了。
弗伊骑上马,可是却跑得越发不对劲,她不断地徘徊在相同的位置。
一个小时过去了,她感到一阵绝望,她迷失了方向。
长时间高强度的奔跑让她体力透支,又在马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弗伊突然很想吐,她干呕了一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胃里连半滴水都没有。
冷风像刀子一样割过她的脸,一时头昏脑涨,整个人的神智都有些模糊,眼一花,摔下马背,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两圈。
仰面朝天躺在湿软的草皮上,野蛮生长的草几乎要将她淹没。
弗伊静静躺了一会儿,尝试着动了动胳膊和腿脚。
她下意识的保持抱头蜷缩的姿势,再加上草皮湿润柔软,让她没有被摔成残废。
身体似乎已经达到极限,分不清是哪里在痛,耳朵里嗡嗡作响,眼皮上就像缀了一坨铁,拉着往下坠,她却死都不肯昏过去。
马儿喷着温热的鼻息过来,拱了拱她的头,弗伊已经没有力气抬手去摸摸它。
这和那晚可真是像啊,她第一次杀人的那晚。
为什么会想到那时候,难道她又要死了吗。
她干脆想。
睡吧。
就睡一会儿,她好累。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巨人对她没有兴趣,她应该能活。
埃尔文不会放弃利威尔这个顶级战力,无论如何都会去救他。
就这样,闭上眼睛,就好了。
紧接着,一阵冷风拂过,让她清醒不少。
还有人在等她!
她发过誓。
一定!一定要遵守诺言!
风!
起风了!
她猛然睁大了眼睛,艰难地支起身子。
脑子依然混沌,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清晰。
雾气散了。
仿佛在眨眼之间,一切事物的轮廓,树木、草地、甚至地面上的露水,由朦胧模糊变得清晰可见。
月亮又露了出来,慷慨的将冷白色的光辉撒满大地,照亮了前方的路。
弗伊对着那轮圆月,从喉咙里挤出一串嘶哑的低笑,那笑声越来越来大。
“哈哈哈哈哈……咳咳…”张着嘴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口冷风,不住的咳起来。
热热的两行泪从她眼眶中滑落,顺着脸颊流下,如清泉一般洗刷掉了灰尘和血污,留下了两道洁白的泪痕。
她随意的抹了一把脸,拼着一股劲,再次翻身上马,加快策马的速度向那个人的方向奔去。
*
利威尔默默地注视着弗伊离开的方向,不知道自己究竟等待了多久。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本就应该在这里。
突然,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点,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轻轻动了动。
一个拼命策马奔跑的身影在风中飘动。纤细的身子几乎像一块破麻袋,挂在马背上,勉强能抓住缰绳,几乎要随时摔下马去。
那身影逐渐近了,那人挥着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
“利威——,我来接你回家了——”
呼喊声被烈风吹碎,利威尔身体里的血液好像都开始流动起来。
他皱起的眉头突然松开,眼底发酸,唇边却洋溢着笑。
“回家,回我们的家。”他喃喃道。
利威尔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距离。
他按动装置,喷出瓦斯,在飞身落下的瞬间便切掉了两个巨人的后颈,像一个带着血刃的螺旋。
弗伊不由为他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