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巨人行动缓慢,弗伊和希瑞娜将树下围绕的几个巨人全部清除。
弗伊蹲在贝尔德鲁斯队长尸体面前,轻轻的将尸块拢到一起,动作轻柔的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虽然尸体早已破碎不堪,头颅只剩半颗,弗伊将队长睁着的眼睛合上:
“您做的很好了队长,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因为要保证全速行进,他们无法带走队长的尸体,而塞德里克连成块的尸体都找不到。
“弗伊,该走了......”卡尔脸上带着一丝沉重的阴影,轻声道。
弗伊悄悄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我们走。”
洛尔肯被被堵住了嘴绑的结结实实,横放在马背上,从口中发出呜咽声。
希瑞娜嫌恶的看了他一眼,抱怨道:“真该把他喂巨人。”随即动手又把他敲晕了。
*
在树林深处,阳光透过断墙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零散的光斑,墙根长着稀疏的绿草。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在远处的废墟上栖息。
士兵正在断墙之中穿梭忙碌着,进行着建设和修复工作。在断墙不远处,一个头发疏的一丝不苟,衣着整齐的金发军官从狭小的地下室中走了出来,地下室的低矮的入口让他在出来时需要半弯身。
他面容平静严肃,仿佛是一座坚实的石头,似乎任何事情都难以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利威尔瞥了埃尔文一眼便转过头去,他最讨厌看到埃尔文脸上这种表情,被抛弃的第九队第十队生死未知,埃尔文一直没有发出救援的命令。
他心里明白,不去救援是最理智的做法,但是,无论怎么说服自己,在没得到第九队第十队全员明确死亡的结果之前,内心始终烦躁不安。
一个士兵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路上还被石头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在地。
利威尔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兵长!团长!第...第九分队的幸存者回来了!”士兵稍微镇定了一点,急忙结结巴巴回道。
这个消息震得埃尔文和利威尔愣了愣。
埃尔文道:“他们在哪?”语气隐隐有些激动。
太阳刚从东方升起,红的像从血里刚捞出来一样。
两匹马和几道人影在逆光处,阳光穿透他们的轮廓,在光影朦胧中的面貌难以辨认。最前方的人影纤细而劲挺,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锋利的犹如一把刀。
埃尔文走到跟前,看清了前面人的脸——是弗伊。
弗伊显得狼狈不堪,干涸的血渍将她的刘海凝成一块,凌乱的垂在同样脏兮兮的脸侧,外套的一只袖子已经碎成了布条,唯有双眸依旧明亮。
弗伊也向他走来,边走边从身侧的口袋里掏着什么。
她想努力的扯扯嘴角,却发现面部已经僵硬的无法做出任何表情,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吐出一句:“埃尔文,贝尔德鲁斯队长。”
将手伸到埃尔文的面前,打开,手心里攥着的是一块因血渍干涸微微发硬的兵团制服布料,是自由之翼的标志。
埃尔文看到这块布料,心里已经明白的一切。他闭了闭眼,表情悲痛,声音又低又沉,“贝尔德鲁斯队长为人类的反击做出了贡献。”
弗伊垂下了眼睑。
二人沉默半响后,他抬头,看到弗伊脖颈上的划伤:“你的脖子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这时,希瑞娜和卡尔也走了过来,希瑞娜手里抓着一个被捆成粽子、脸部肿成猪头的男人,狠狠的将他甩在埃尔文面前,还踹了两脚,嘲讽道:“洛尔肯,团长来了,快向他邀功吧。”
希瑞娜和卡尔一言一语的向团长控诉着洛尔肯犯下的罪行,弗伊身心疲惫不愿再听,将贝尔德鲁斯团长的遗物细心地放在最内侧的口袋里,越过他们,走向根据地深处。
她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现在正在修筑的壁外驻地大概有四个篮球场大小,地势前底后高,属于易守难攻的地形。从入口走来,能看到树上有哨兵在站岗,一直到中心处大概有三层士兵防守。
驻地休息的地方是一片空地,甚至连帐篷都没有,只有几张毯子铺在地上。一帮人疲惫不堪的坐在毯子上,还有一些士兵面上或身上绑着绷带,红色的血液渗透出来,看起来已经无法战斗。跟他们一比,弗伊除了身上太脏,却显得没那么狼狈了。
弗伊走进驻扎地,无数双眼睛或惊喜或惊愕的望过来,他们围了过来,怀着深切的感情和悲哀,问候她,弗伊逐一握住那一双双伸到眼前的手,眼眶有些发酸,心中涌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每一次握手,都是对彼此经历的生死一线的战斗的理解和共鸣。她感受到一种默契,一种超越言语的交流,她似乎与调查兵团的众人建立起了无形的羁绊。
第一次,她对自己始终坚守的路,产生了迷茫......
她低头走着,面前出现了一只手,下意识地以为是要握手,便握住了。
弗伊看着握住的那只手里拿着的白色手帕愣住了。
利威尔看着被握住了手也愣住了。
她抬头望去,却把脖子上已经结疤的伤口扯开,鲜血顺着雪白的脖颈流进衣领深处,这场景竟有些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