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秦大将军松开了月娘,急忙也跟了过去。
“夫君,我也去。”月娘也准备去,想看看柴家人如何还有脸在这时候登门。
“月娘,你别去,留下来照顾瑜儿吧。”秦老夫人拉住了她,劝她冷静,不要跟着去,然后自己转身跟了上去。
儿媳还年轻,自己的儿子伤到了腿,若控制不住情绪,心急说了什么不好的话,难免落人话柄,被人传出凶悍的名声。而她就不同了,年轻的时候就不是什么温婉闺秀,这把年纪更不在乎被人说什么是非了,都无所谓,她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就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倚老卖老。
秦府前厅,尽管有人奉了茶,柴家父女也没真就坐着喝茶等人了,他们直直地站在那里等着秦家人来,身后跟着四个手里拿着许多名贵补品药材的家仆。
柴茜云一看见秦老爷子出来了,也顾不上他铁青的脸色,忙迎上去问:“爷爷,秦瑜还好吗?”
秦老爷子瞪了下眼睛,也不好对着一个女娃发脾气,只冷哼一声转头看向柴家如今的掌权人,柴茜云的父亲——柴植,一个看着十分威严的刺史大人,阴阳怪气地说:“托国公府的福,我孙儿还活着呢。”
柴植拱手行礼,愧疚地说:“老侯爷,今日之事全赖我们柴家教子无方,等那混小子出来后我一定带着他登门赔罪。”
“赔罪?”老侯爷不屑地冷哼,说:“我们秦家世代为将,在沙场上用生命保卫国土,若我的孙儿因此次事故落下腿疾,影响他以后行军打仗,为国效忠,我要贵公子的赔罪又有何用?”
柴茜云听得头皮发麻,她哥哥这次确实是闯祸了,若秦瑜落了腿疾,秦家势必不会罢休。
柴植的头颅又往下低了几分,说:“少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去寻名医了,不日就将到贵府为少将军看腿,绝不会让他落下腿疾。”
秦大将军站在他老爹身后,不怒自威,沉稳地开口道:“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陛下已经派了有经验的御医了,此时正在后院为我儿看病,就不再劳烦各位了。”
柴大人对着大将军拱手行礼,愧疚地说:“此事全怪我那不争气的逆子,误伤了少将军我也实在是痛心,等那逆子从牢里出来了秦兄你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秦大将军不赞同地说:“大人这话说得糊涂,我们夏国有国法,二公子按律受罚即可,我们秦家一向尊重国法,是不会再为难他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犯罪受罚理所应当,秦家不会越过国法去刻意报复,但也不允许柴荣仗着身后的权势去逃避律法。
大将军行得磊落,说得坦荡,可这毫不徇私地态度于两家目前的关系来说又未免无情了些。
柴家可不要秦家的公正,他们想要秦家看在天子赐婚上放柴荣一马。
毕竟若秦家坚持不和解,真依律法,柴荣这事实难善了。
在白天人流最多时,于长安主街道上,酒后纵马,伤人至残,这往严重了判可能会在牢里关个一年半载,然后再视情节严重程度判三年至十年不得入仕啊。
就秦家在夏国的地位,若秦瑜真因此事落下了什么残疾,柴荣是绝不可能被轻判的!虽无性命之忧,但仕途已然无望。
其实柴荣入不入仕也无所谓,毕竟一个传承上百年世家养得起很多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但是若柴荣是因犯国法被处置成不得入仕,那这件事就是整个柴家的耻辱了,别人会觉得柴家势弱,连个子孙都护不住。
柴植也没想到秦家会是这个态度,心中有些气恼,但面上不显,只管摆出一副歉疚的表情,说:“将军宽宏,但是柴某教子无方,实在惭愧,等那逆子出来了我也会行家法处置他,给你们一个交代。”
慢了几步来的秦老夫人瞧见了微微低着头,表情十分愧疚地柴家父女,只觉得他们惺惺作态,虚伪至极。
她的心里有些反感,不耐烦地开始赶客,“行了,柴大人,你们这人也来了,话也说了,该做的样子也都做了,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家里孙儿无辜遭祸,我们也没有心情留二位吃顿便饭了。”
秦老夫人这话说得直接了当,毫不顾忌一点情面,挑破了虚伪的皮,将柴家权衡利弊的把戏放在了明面上。
没有谁可以这样扫柴国公府的面子,除了天子和秦家。
天子至高无上自然没什么好说的,而秦家却是无需圆滑。
秦家不需要,也不能跟别的世家走得太近。
秦家历来手握重兵,如今的秦大将军更是功勋卓著,声望极高,直接将秦家的影响力推到了顶点,天下人都看着他们,敬着他们,但头上的天子真得愿意看到这样鼎盛的家族吗?
高处不胜寒啊,天子害怕臣子不忠,臣子害怕天子的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