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闭着眼睛,却是一直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夏璟嘲弄的嘴脸,一会儿是年少的往事,以及往事里瑜哥哥模糊的面容……
他们已经分开快四年了,于她而言就像是过了半生一样,她被璟帝无情地摧残着精神,在那一次又一次的交锋中,她心力交瘁而不胜厌烦。
她现在三天两头的情绪崩溃,记忆也开始有些混乱,如今回想那些少年往事,发现自己竟有些记不清瑜哥哥的脸了。
她只记得他很好看,但鼻子如何,眼睛如何,她都记不得了。
她仔细地翻阅记忆,努力回想他的模样,却是越想越觉得模糊。
这还不到四年啊,她就模糊了他的面容,那以后呢,她会不会忘记得更多,到最后瑜哥哥在她的记忆只是一个朦胧的身影?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一种难言的恐慌笼罩着她。
不,她不要这样!
她下意识地侧身,想蜷缩四肢给自己一点安全感,却不小心压到了腿上的伤,疼得她一下子僵住了手脚,复又缓缓平躺着,暴躁地抬手抓自己的头发。
她多想再见他一面,记牢他的样子,哪怕从此分开,她也至死不忘。不忘记他的样子,也不忘记以前的自己。
她是真的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瑜哥哥,害怕永远被困在这里,害怕自己真的如此憋屈地死在这春和宫里。
夏璟!夏璟!
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对她啊?
这个问题她问了无数遍,但没有任何人来告诉她答案。
她猛然睁开了眼,其中的怨憎之色浓郁。如果有可能,她也要夏璟尝尝这种失去自由,被人拿捏把玩的滋味。
有光亮了起来,夏昭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立刻侧目望向外面。
是宁女史,她拿着盏灯走了进来。夏昭不知道她来干什么,就睁着眼睛一直无声地看着她。
宁女史看见她还没睡也不意外,将灯放在一边的案台上,轻步走到了她的床榻前,然后在她防备的目光中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夏昭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宁女史这是在看她有没有发热。
这让夏昭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和乳娘,她们也曾摸着她的额头,看她有没有发热。
宁女史收回手,用没什么感情的声音问:“公主,可是那里不适?”
夏昭摇摇头不说话,只用一种类似于怀念的目光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女史似乎是极轻地叹了口气,轻到夏昭都不敢确定那是不是真的。
宁女史站起身,还是平时那样淡漠的样子,说:“公主好生睡吧。”
说完她就转身拿着灯走了出去。
夏昭看着房间又恢复了幽暗,心里很是惆怅失落。她的母妃再也回不来了,而她的乳娘也不知如今怎么样了。
夏昭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别再想那些难过的事了,赶紧睡,睡着了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后来等她迷迷糊糊睡着了时已是卯时,外面的夜色已缓缓褪去,天边渐渐透出白光。
宁女史仿佛知道公主大概是什么时辰睡着的,所以她走出公主的房间后直接吩咐那些侍女,让她们晚些时候再去伺候公主洗漱,而后又去小厨房让厨娘做些清淡爽口的膳食。
做完了这些事她才回到自己的住处,卸了妆发,准备小睡一会儿,让人巳时叫她。
其实为公主守夜一般是两个侍女轮流守的,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可她昨晚不放心公主,怕她又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直接自己守了个通夜,等天蒙蒙亮时才出来换人。
一宿未合眼,她也确实困了,很快就睡着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的事还是多少让她有些心惊,总之她做了些不好的梦。直到巳时到了,她被人叫醒了才结束了那些噩梦。
梦醒后她皱起了眉,缓了缓神才起床梳洗。
“公主醒了吗?”宁女史说完便用洗面盆里的温水洗脸。
“回女史,还睡着呢。”小侍女把干毛巾递给女史,犹豫了一下后又问:“女史,公主的伤严重吗?”
女史接过毛巾擦脸,说:“还好,反正最近是走不了路了。昨夜的事陛下知道了吗?”
小侍女点点头,说:“今儿天一亮就把消息送过去了,刚刚张公公还带人送来了轮车与手杖。”
“嗯,公主寝殿的门昨夜被我踹坏了,有些合不上,待会儿等了公主起了后就去找个木工来修一修吧。”宁女史坐在梳妆台前挽着头发。
“诺。”小侍女走到宁女史身后,拿起梳子说:“女史,让奴婢来帮你梳头吧。”
“不用。”宁女史动作麻利地挽着头发,说:“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诺。”小侍女已经习惯了宁女史的疏离,顺从地放下梳子退了出去。
宁女史挽好了头发,准备去戴簪子,却看见了一根款式简单的白玉簪子,手一顿,又想起了公主昨夜扎进腿里的半截玉簪。
公主近两年的情绪都不好,很容易偏激,但她每次被陛下刺激了也只会伤害自己,而不是来折磨她们这些下人来发泄不满。
每次看着公主崩溃的样子,她也会想,公主还能坚持多久呢?
这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