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包了纱布,身上连着输液管,但凡是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处不让人心疼。
就在前几天,他还眉目张扬地站在自己面前,话语里全是少年人的潇洒和肆意,
“姐,要是陈衬对你不好,你就带嗒嗒回来住,我去帮你废了他。”
那个时候,她只是哭笑不得地弹了弹他的脑门,
“程砚,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哦。”
结果没过几天,再出现在她面前的,就是这样一个生死不知的伤患。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宁愿他永远不要长大。
程砚和她不一样,她好歹还永远了十来年的和谐家庭,享受十来年的温柔母爱。
可程砚呢,打一生下来,就跟无父无母似的,被放养着长大。
外表看上去桀骜不羁,肆意妄为,可内心那些隐秘的伤痛和孤独,就算她这个亲姐姐,也不能完全窥透。
程钥泉又想起那一天,赶回家时看见的情景。
少年跪在地上,露出来的手臂上、脖子上、脸上,全是鞭伤,但他就这么冷冷地抬着头,盯向那个男人,眼里没有半分泪,全是嘲讽和轻蔑,
“你打啊,继续打啊,最好现在就打死我。反正我遗嘱都写好了也公证过了,老子要是死了,财产全部捐出去,你一分也别想要!”
这得要是多么大的失望和恨意,才能对自己生身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而这个父亲有得是多么冷漠,才能被这样的话给威胁到。
程钥泉深吸一口气,原本柔和带伤的眉眼,瞬间又变得冷硬起来。
要说这件事情,没有那个女人的手笔,她绝对不信。
爷爷平日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看在儿子的份上,但现在连最疼爱的孙子都伤成了这样,不弄死罪魁祸首都算是轻的。
等着吧,等自己找到了证据,别说她了,就连她和她的那个儿子,都要从程家的大门里滚出去!
女人微微敛了敛神色,恢复冷静,问一旁的特助,
“听说小砚是被一个初中生救的,他人呢?带我去亲自感谢一下。”
助理连忙在前面带路,
“她就在办公室里,是一个刚上初三的小姑娘,警局那边都查过了,身份上没有什么疑点,不过具体的,还是得等您亲自问。”
办公室和病房离得并不远,没走几步路就到了。
门口还有一个警察在守着,助理出示了证件,他点点头,把门给打开。
办公室里主治医生并不在,窗外被打开了,夏风把窗帘吹的飞起来,帘角微微拂过长椅上坐着少女。
而后带起几率散漫的额发,触到长睫毛,垂在眼下。
有那么一瞬间,程钥泉差点就被惊艳了。
倒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多么好看。
她往日生活的圈子里,成千上百的美女佳人想要钻进来,长得好看的多了去了,她早就免疫了。
最吸引她的,其实是这姑娘质朴的气质。
是真的质朴。
却不是那种乡土的质朴,而是清澈干净,让人觉得很舒服的质朴。
女生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他们一会儿。
然后放下膝盖,把脚下踩着的广告单扔进垃圾桶,望向三个人里唯一穿着警服的男人,很认真地问,
“警察叔叔,请问我可以回学校了吗?”
警察公事公办地回答,
“你是现场的唯一目击者,只有审讯之后,我们确认你的清白,你才可以离开。”
她脸上倒没出现什么诧异,点点头,态度十分配合,
“好。那警察叔叔你们问吧。”
程钥泉笑了笑,让警察先退到一边,自己端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
“听说是你救了我弟弟?”
林暮雨一下就明白了,这个气质高雅的女人应该就是那位受伤少年的姐姐。
她想了想,道,
“不算是我救的,我只是打了一个120,是医生们后来救的你弟弟。”
“那也不能这样说,要不是你及时发现,我弟弟也得不到及时治疗。”
女人靠着椅背,语气淡淡的,
“但是我听说,你们学校后山,基本上没有人会去,尤其是那个时间。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这么巧,我弟弟刚好在那儿受伤,就被你给遇见了?”
对待一个救命恩人,程钥泉的话和语气实在算不上客气。
甚至眼底隐隐还透出几分审视。
平静却锐利的,仿佛要看进人的心底里去。
但是女生微微一挑眉,
“姐姐,这你不应该问我。老实说,我身体不太好,教室里闷,从上初中开始就经常去后山学习,室友都知道。但是以前,我从来没遇到过什么意外,反而今天是第一次。”
“所以,正确的逻辑应该是,那个同学在后山受伤,刚好遇见了我,而不是我在后山,刚好遇见了他。”
口齿倒是蛮伶俐的。
心理素质也好,小小的一个姑娘,被人这么逼问,居然有条有理,一点不慌乱。
程钥泉微微往后一仰,
“那么,你当时还看见过其他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