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自己的内心。
金戈铁马,横戈策马,将近数载的边关风雪,他滚烫的热血,寒厉的长剑,只为这天下的舆图,奔涌翻腾,犹如那面象征靖北男儿赫赫战绩的“萧”字王旗,只在大风过时,猎猎招展,席卷八荒,扫尽那陈腐的浊气……
……
北地,野马川。
这里,按照地形的划分,依旧归属柔然,并且属于柔然西部草原的势力范围,往西三百里,可以直达柔然王庭,南下七百里,则能直抵云中,深入大周北境,是一块介于北周与柔然交壤的战略要塞。
已到冬季,广袤的野马川,早已是一片冰天雪地。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得冷,寒风怒吼,大雪压垮了不少毡帐和茅草屋,不断有人拖出冻死的牛、马、羊、驴,包括少量人的尸身,就地掩埋。
星光满天,夜空中的那半轮明月,似乎失去了本身的光辉,黯淡到了顶点,明月变残月。夜色笼罩的野马川,静无声息,除了马嚼草料的声音外,就是到处可闻柔然大军的铁蹄之声,轻轻传来,更西部草原更加频添了几分凶险。
野马川,穹庐遍野,牛羊成群,远方有阵阵马儿嘶鸣,空中更有盘旋的海东青,衬托出柔然铁骑的凶残。
这个地方,正是北院大王脱脱的辖地,亦是十万皮室军的营地。
灰暗的夜空,大雪仍在飘飘洒洒,倾泻而落……
时下,王帐帐内,炭火烧得正旺。身穿厚重的狼皮大裘,头戴高顶狼旄毡帽的北院大王脱脱,坐在一张虎皮椅上,他的面前,摆着马奶酒和烤羊腿,可他却无心享用,只是一遍接着一遍,仔细擦拭着那柄跟随自己多年的马刀。
脱脱的身旁,站着一位年青的草原男子;只见,他身量高颀,浓眉鹰目,一身貂裘佩弯刀,髡发束辫,重环垂耳,敞开的衣襟,呈现出透着古铜色的异域肌肤,却远不及他那双奇特的瞳眸,光彩照人,正面看时宛若马奶酒醇厚浓烈,侧身看时又仿似闪烁着隐隐可见的幽冥紫芒,不甚精致的五官,令人不由想起了黄金日光普照下的万里草原。
“扩廓,各部族准备得如何了?”脱脱一边拭刀,一边询问身旁的男子。
这个被北院大王唤作“扩廓”的草原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北院大王脱脱的独子,十一岁时曾一人一刀,劈死一头白狼,从而威震草原,被柔然大汗冠以“草原未来名将”,素有“柔然刀锋”之美誉,时年十五岁,便已执掌皮室军三万游骑的王子巫卒——扩廓。
“回父王,各部族兵马俱已点齐,只待父王一声令下。”扩廓朗声。
“好!”
脱脱双手拄刀,两只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扫了一眼帐外风雪,恍若刮来一阵旋风,卷起凌乱的落叶,放声狂笑起来,笑声略显癫狂。
“传本王的命令,今晚杀牛宰羊,让儿郎们吃好喝好,明日,发兵南下——”
当说到“发兵南下”四个字时,脱脱的脸上,露出了野狼扑食时才会有的狰狞面容。
“父王……”扩廓望着父亲,微微张了张口,但又欲言又止。
“你有话说?!”脱脱瞥了一眼儿子,不悦地质问道。
扩廓终于扬起眉毛,握着腰下的弯刀,直视着父王粗犷的脸膛。
“父王,大汗真的要打这一仗么?”
但见,脱脱饮了一口马奶酒,威严地注视着自己这个名动草原的独生子。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不该打这一仗。”
“是的,父王。”扩廓抱拳抚胸。“现在的大周,不是当年孱弱的北渝,也不是南方的楚国,这是一头初醒的草原之狮,它们的国力,远在我们柔然之上,和这样的一个大国打,我们是讨不到便宜的;更何况,萧长陵,绝非泛泛之辈,容我说句长他人志气的话,就是把草原上所有的名将攒在一块儿,也打不过一个萧长陵。”
旋即,扩廓微顿,继续扬声说道,k侃侃而谈。
“还有,父王,王庭就在我们身后,眼下王庭里的权贵,又有几个能像父王这样,真正把我柔然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上。若有朝一日,萧长陵的大军,攻入了草原,我想那些权贵得有一半都投降周军,另谋富贵。儿子现在只担心一件事情,父王,您身在前线,万一有个闪失…….”
听着扩廓字字发自肺腑的真挚之言,脱脱颇有些动容。
“扩廓,你说得都对,但正因为这样,本王才更要打下去!”
“父王!”扩廓面色凝重。
这时,脱脱大王站起身来,裹着狼皮大裘,独自走到帐前,望着帘外的飞雪,沉重地说道。
“萧长陵的身后,是数不清的城墙、壮丁和土地,而本王的身后,就只有这一片草原了。没了草原,我们还能去哪儿呢?!所以这一仗,我们必须要打下去,而且一定要打赢!只有这样,才能激起族人们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只有这样,才能让牲口安心地配种,让男人们无拘无束地在草原上放牧,让女人们去擀毡子,挤牛奶,生孩子,让母马去生小马驹……塞外野战,是我唯一能够击败萧长陵的机会,若是让他打进了草原,那……,还会有谁是这位秦王殿下的对手呢!”
“儿子明白了,为了草原,为了柔然,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