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朕今天就是来告诉你,阿瞒过几日就要进京了。”
“阿瞒”,正是秦王萧长陵的乳名。听到这个自己朝思暮想十年的名字,谢婉心弯月般的长睫,微微颤了一颤;或许,也只有那个男人,才会让这位冷傲如霜的贵妃娘娘,如此不顾身份,当众失态,那细微的表情里,有惊讶,喜悦,不可置信,也有些许的幽幽伤怀。
想起年少之时,与萧长陵两情相悦的点点滴滴,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并肩策马,羡煞旁人的美好过往,谢婉心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但是,这样的舒缓放松,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谢婉心恢复了先前的镇静,仿佛怅然若失一样,凄冷地苦笑一声。
“陛下,这就是您今天来的目的吗?看来,臣妾还得多谢您的圣恩了,辛苦您还得特意跑一趟。”
见谢婉心无动于衷,萧长耀凌厉的目光,愈发凛然无比,他用一种征服苍生的眼神,逼视着他心爱的女人,希望以此让她屈服,让她向自己服软。
“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一点都没有吗?”
皇帝野兽般的眼神,并没有让谢婉心感到畏惧。她厌倦地移开目光,大有抗拒之意,不想去看他的眼睛。
而萧长耀此时的表现,却非常冷静,他面无表情,负手而立,唯有紧绷的面部肌肉,才能显示出他作为帝王的至高无上与不容挑衅。
“杳杳,十年未见,你的心里难道就不痛吗?”
只见,谢婉心转过身去,脸上隐隐约约,划过一丝悲戚的惆怅,很快又恢复恬静淡然。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
萧长耀冷笑着,缓步绕到谢婉心的面前,长眉微微扬起,一对优雅的凤目,柔和地看着她,沉沉开口,语气极冷极淡,霎时间,冷淡的话语,如万箭齐发,直射美人薄弱的心房。
“是吗?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后悔成了朕的贵妃,当初就该和你的长陵哥一起浪迹天涯。”
很明显,这一次,谢婉心被彻底激怒了。
忽而,谢婉心抬起头来,悲绝之中夹带着愤怒,她罩满寒霜的目光,顿时化作长剑的剑尖,不屑地看着萧长耀。
“你无耻!”
就在这时,萧长耀抢身上前,十指猛地用力,死死钳住了谢婉心的两片香肩,而且锁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谢婉心,其实朕知道,这些年,你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你厌恶朕,厌恶与朕同床共枕,厌恶与朕相处的朝朝暮暮,厌恶朕对你的独宠,什么贵妃娘娘,六宫专宠,你真正在乎的,恐怕只有秦王妃的尊号吧!”
此刻,谢婉心早已泪迹斑驳,脸上的愤怒之色,再也掩饰不住了,如一树枫叶烈烈似火,淌着殷红的血滴。
她一把推开萧长耀,眼中尽是满满的不齿与厌恶。
“你这个疯子!”
还没等她有进一步的反应,只见得,萧长耀的面色,骤然向下一沉,肃杀得如同凝固的米浆,轻轻捏住谢婉心精致的下颌,口吻狂热到了极点,目中炫丽的火花,在这一刻,轰然爆炸开来。
“杳杳,朕是大周的皇帝,是这万里江山的主宰;你是朕的贵妃,是朕的女人,今生今世,即使你我一世为怨偶,朕也要把你留在朕的身边,到死为止!这辈子,你休想摆脱朕!”
说完,萧长陵慢慢松开了手,带着帝者的孤独与悲凉,拂袖而去,离开了承乾宫,天子一身玄色的衮服,与沉沉的黑夜,渐渐融为一处。
暗夜。
无声无息。
凄然的泪水,顺着谢婉心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下来。此刻的她,无力地伏在地上,无声地啜泣起来。
她很迷茫。
难道,这辈子,她与她的情郎,就只能被命运的枷锁牢牢拴住,只能被永久地困在这四方城中终其一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