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之月,柳荫四合,蝉鸣阵阵。
云县的街道上,店铺鳞次,道涂买卖,花果、饼食、香纸、古玩应有尽有。
赵统昇一身锦衣,腰间系着犀角带,上面缀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刚在街上搜罗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小厮抱着一摞精致的盒子,走得东摇西晃,赵统昇回头看了一眼,客气地笑了一下,全然不在意会不会摔了东西。
等着等着,赵统昇目光闪动,笑道:“这么巧,梁小公子也来逛街?”
梁珏上下扫了一眼,略一挑眉,“真是偶遇?”
王淳挤过人群,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说道:“怎么不等一下你老哥!”
之后看到赵统昇后,霎时面露嫌弃,“你今日怎么没去香缘馆?”
赵统昇走到梁珏的面前,后知后觉,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腹诽道:“这小子也太高了吧!”
他说道:“谢娇姑娘今日病了,不见我。”
梁珏哂笑,王淳直言道:“她哪日都不想见你。”
赵统昇连忙打住话题,“不聊这个,有空吗?带你们去天云坊喝酒。”
云县算不上繁华之地,但天云坊的酿出的酒却是绝佳的,不比西都的琼浆玉露差上半点。
梁珏面无表情道:“不去。”
赵统昇打了一个响指,示意梁珏看向酒铺对面的求安堂。
而后,三人一同走进一家有青布招牌的酒铺。
正午才过不久,酒铺里还有几位没喝尽兴,吆喝掌柜再上两坛。
“话说,咱们云县还真是一年比一年热闹。”
“谁说不是呢,前有刘万金都说不上媒的覃乐,后有香缘馆苦苦纠缠求爱的赵有钱!要我说,这俩干脆凑一起得了,哈哈哈,谁也别嫌弃谁。”
“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这事不得赵有钱不嫌弃那个老姑婆才成啊,一身的病,指不定哪日就不行,谁娶媳妇娶这样的。”
“行了,覃乐院里那么多男人,哪轮的着他。”
“别唠了,老实盯着许寒韵,别让她跑了。”
楼上的赵统昇皱了一下眉头,“我就不配有个名字,赵有钱是什么鬼?”
梁珏凉凉地扫了他们一眼。
王淳低声道:“他们要抓许医师?”
赵统昇点了一下头,回想前几天的事情,问道:“我有点好奇,这个覃乐到底是什么人?”
梁珏道:“你不该先介绍一下自己?”
赵统昇满满倒了一碗酒,仰头一碗饮尽,“在下赵统昇,年方二十五,祖籍是广陵,现下没什么志向,闲人一个。”
王淳喃喃道:“姓赵?”
梁珏心道:江南第一世族赵家,怎么就成闲人了?
王淳道:“你去过西都?”
赵统昇扬了扬下巴,“去过,本公子十五岁便出来游历四方了。”
“那你见没见过魏皇后?”
“见过,只不过那时她还不是皇后。”
“姬上雪呢?”
“没有,她几乎不参加宴会,想见她一面是很难的,而且孝德皇后十分喜欢她,经常留宿中宫。”
“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丹青一绝,陆远晋的丹青水墨登峰造极,姬上雪的仿画可以以假乱真,性格......我觉得是个有趣的人。”
梁珏转头看向他,赵统昇摸了摸下巴,“......下次再和你们说。”
王淳听得正在兴头,“说话说一半,你什么毛病。”
梁珏提醒道:“他们行动了。”
许寒韵走出求安堂,随即,酒铺里的几位男子便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
今日是集市,街上人头攒动。
三人紧随其后,王淳忍不住吐槽道:“獐头鼠目,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许寒韵有所察觉,捏了捏掌心,穿过几条街巷,引着几人去往窄胡同。
等了许久,迟迟不见人跟上来,忽地听到一声惨呼。
许寒韵有些胆怯,但还是走出巷子一探究竟。
跟着他的那几个人,鼻青脸肿,全部趴在地上,已然不清醒。
王淳原本打算留一个清醒的问话,可这些人挨了梁珏的几下都没撑住,看着梁珏的脸色,一派云淡风轻,但他明显感觉梁珏的这几脚不似救人,更像是泄愤。
肯定是在酒铺说的闲话招惹到他了。
王淳看着巷子里走出的人,“许医师。”
许寒韵怔了几秒,发觉这几人面熟,突然勃然变色,斥责道:“谁让你们来的!”
梁珏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低头察看地上的人。
王淳心里犯怵,无力地解释道:“......没人派我们来,他们跟踪的你,不是我们。”
赵统昇倚靠一旁,作壁上观。
许寒韵轻嗤一声,“所以碰见你们是偶然?”
“许医师,我们也是好心救你,你犯的着这么大脾气吗?”王淳觉得鼻子发痒,抬手一蹭,发现手上都是血,下一秒,他就感到头晕目眩,痛感席卷四肢百骸,伴随一阵耳鸣,朝着地面栽下去。
许寒韵后知后觉,发现他离自己太近了,赶忙扶住他,往嘴里塞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