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窄窄做了个梦,梦里翠花插着腰,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站在二楼居高临下地看着身在一楼的她,大声吼道:“不想见就滚!”
翠花旁边站的,正是她幸灾乐祸的爸爸建春,那小表情似在说:小崽子,你反抗不了你妈的!
她是从怨愤焦急委屈中惊醒过来的,发现是梦,她才慢慢缓过来。
她想自己之所以做这个梦是缘于翠花的一席话。
半夜回来之后,翠花对她好说歹说了半个小时。那时的她在气头上,一身反骨,对处于食物链顶端的翠花竟也能置之不理,只管收拾自己的行李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大概意思是二姨介绍了个相亲对象,对方说尽快见一面。
她裹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五点多才彻底睡去。
起床后,她套了一件毛茸茸的长款睡衣,将后面的兔嘴连帽一把盖在头上,揣着手慢悠悠地挪去了一楼。
一楼大门敞开,日光照得屋子暖意洋洋。她伸了个懒腰,忽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声音吓了一跳。
“中路中路,会不会打啊,小菜鸡!”
沙发那头,响起一个年轻略显急躁的男音。
怪了,林盛宽都没回来,那是谁的声音?
林窄窄好奇,寻声望去。是个陌生男子,他上红下黑,一头棕色渣男锡纸烫,慵懒地仰躺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放在太阳晒着的凳子上,只眼盯着手机,手指滑动得简直不要太灵活。
似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眼皮朝这边抬了抬,愣了大约三秒过后他收回了目光,叫了声“姐姐好”。
谁啊这是?
林窄窄有些纳闷,天降一个小弟?
“弟弟好!”
虽然有些尬,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张开嘴巴说出了这三个字。之后到饮水机边接了杯开水,连忙转去了厨房。
“还记得不?那高年级的一个叫杨什么的总爱欺负女同学,我和你还有桂香好几个人就组了个正义小联盟,一放学就去堵他,他还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林窄窄怎么也没想到说这句话的会是翠花,声音振奋激昂,甚至有种年少时的热血。
“那咋不记得?为这事,他还把他爸给叫来了,说我们合伙欺负他,那偏心的老师还罚我们站了一节课呢!”
这个声音虽然陌生,但听来高昂有力,竟和翠花不相上下。
林窄窄想了想,亲戚中能和翠花打平手的只有一位——翠花的亲妹子,也是让她无法说“不”字的二姨。
但这声音显然不是!
她往里探了探,见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烫着一头卷发的阿姨正坐在厨房里的门边。而翠花正在厨台上熟练地切着小葱。
她第一反应就是退出去,只是不巧,刚好被那位红衣阿姨鹰隼般的眼睛瞅见。
“你就是窄窄吧?”
林窄窄强行露出一个笑容:“妈,家里来客了怎么也不给我说一声?这位阿姨是......”
“吴,吴阿姨。哈哈......你昨天很晚才回家,是阿姨让你妈别喊你的。”
林窄窄看向翠花,翠花的大好心情瞬时土崩瓦解,放下手里的菜刀就将她拉出来,悄声急说:“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让你打扮得好看一点,你这穿的是什么啊!快去换了!”
翠花推了推她的肩膀:“人家一知道你回来,大清早的就来了!人家儿子打扮得那么帅,你想给人家留个乡下土包子的印象不成?快去!”
林窄窄这才知道那打王者的和这吴阿姨是怎么个事。
“就为这事让我回来?真服了你?”林窄窄朝翠花抱怨,接着满脸不情愿地上了二楼。
她先刷了牙洗了脸,喝了带上来的白开水,随后拿起手机。
十三个未接来电。
她咧嘴笑了笑,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微信,见四个公司群在顶上反复横跳,未读消息均超过三十,她索性一一点进去,看了都是与自己无关的消息,便开了消息免打扰。
看到王梓菡的消息时,她刚回了一个“安”字就有电话来了。
她静静地盯着屏幕上的“孽徒”二字,接了电话。
“林窄窄,你终于舍得接电话了!没事儿吧你?干什么了,电话跟催命似的?啊?喂......喂,说话啊!在听吗?喂......林窄窄,你没事儿吧?喂?”
听着对方越发着急的声音,她心里竟萌生出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听着呢!”
“不是,你听着又不出声算个什么事儿?我昨晚喝多了没接到你电话,我问你,二十多个是怎么回事?”
“哎,此事已让我身心俱疲,不想再提,你问翠花吧!哦对了,她还算听你的话,你去说说她吧!她这样做是不对的,是会吓死人的!”
“这么严重?”
林窄窄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去吧宽宽!”
紧接着挂了电话,一头倒在了床上。
“林窄窄,好了没?下来吃中午饭!”
翠花把那个“中”字咬得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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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一楼时,林窄窄已经换了一身墨绿及膝羽绒服,简单扎了个丸子头,看着比刚才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