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衍,随便吃,不用同我客气。”饭桌上,忆旭拍了拍郑天一的肩膀,告知其在家中不必太拘束。
他规规矩矩地拾起筷子,应了一声“是”。
忆安安上下打量着他,自打进了家门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一改与自己说话时的傲娇模样,从神情到言行举止,没有一处不显得谦恭内向,有好几次,她都刻意引了些话题想让他暴露真面目,可郑清衍压根儿不接招,任凭自己如何刁难,他总能拿出一套很好的话术来对付。
难怪年纪轻轻便已经封侯,言谈举止如此谨慎,此人果然不是个善茬儿。
吃过饭后,忆旭又和郑清衍攀谈了几句便离开了,临了还嘱咐忆安安带着他四处转转,本又想推托着说有事,但细细想来,自己的确有一些话要同郑天一讲明白,便也没再拒绝,而是转身带他去了书房。
没错,她要开始摊牌了。
二人走进书房,忆安安将一众丫鬟侍卫都赶出去之后,伸手合了门,郑清衍没有多言,定定的瞧着她的背影,安静等她开口说话。
“不必再装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忆安安见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我有话跟你说。”
郑清衍微微点了点头,纤细修长的手指仔细地整理了身上的衣袍,在她所指的檀木椅子上坐定下来,
忆安安走到另一端,在与他相隔一张小桌的地方坐下。
“我知道你答应这门婚事是为了什么。”她直言道,“我父亲尚书令的位置,对你一定非常重要吧。能做尚书令家的女婿,以后在朝廷,无论是人脉还是资源,安国侯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若不是知道故事的结局,她断然不敢如此自信的说出这番话来,毕竟在古代,这种利用婚姻囤积势力的事情,在内部的确暗流涌动,可在外部,人人都选择闭口不提,心领神会便可以了。若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说出来,不仅可能误会了他人,还叫旁人觉得尚书府的女儿说话冒失,会失了气度。
“忆小姐此言差矣。”他的面色依旧平静,幽微的视线落到她的脸上,“我和忆小姐的婚事,乃圣上所赐,并非由我一人做主。”
“你是战功赫赫的定远将军,就算是圣上赐婚,你一句不愿意,顶多和圣上的关系差了些,他怎么说也不会逼着你跟我成亲。”
“我没有那个本事。”他笑笑道。
“今日我就是想跟你关起门来说清楚,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眼见着婚期将近,在这之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拒婚也好跑路也罢,你要让这件婚事成不了!”忆安安语气强硬的说道。
“所以忆小姐次次想办法赶我走,就是为了让我死心,从而劝圣上撤回旨意?”
这话有些明知故问的意味在。
“不然呢?难不成我还要跟你玩什么欲擒故纵吗?”
“好啊,既然忆小姐的意思都如此明确了,那我也表明我的态度。”他顿了顿,“这亲,非成不可。”
忆安安的火气噌的一下涨了上来,“怎么?郑清衍?好好跟你说不管用是吧,行,你不想办法我想,你给我等着!”她说着,也不顾郑清衍是否是客人,丢下他一人就要离开。
“忆安安。”他唤了她的全名,忆安安闻言驻足,郑清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边,垂下目光道:“你真就如此厌恶我?”
他凑近了些,一双乌眸极其沉凝的审视着她,忆安安被他盯得有些发慌,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心中的怒火也顿时消了三消。
被郑清衍突然这么一问,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在这之前,二人的确未曾有过照面,忆安对他的那一点点讨厌,也是来源于书中对于其大结局时冷酷无情的描写,若说起讨厌,她还真给不出来理由。
见她迟迟不语,郑清衍又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需要你父亲的资源和人脉,这也的确是我同意这门婚事的原因,你厌恶我也没关系,我只能说,对于圣上的赐婚,我和忆小姐的态度相同,但我需要忆小姐配合我演好这场成婚的大戏,只要小姐肯答应,我保证,以后决不再多叨扰小姐清净。”
“承认的这么干脆,不怕我告诉父亲?”
“你去啊。”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以为,你的父亲会白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即使是贵为尚书令,难道就不需要人扶持了吗?”
忆安安一怔,这次,倒被他反将了一军。
他说的的确不错,郑清衍出身高贵,郑家又是出了名的武将之家,好几代人都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因而纵使其年纪再轻,朝中也总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如此看来,此次赐婚,必定会是双赢的事情。
见她有些犹豫,郑清衍动作轻柔的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温热的触感让忆安安有些不知所措,她眼睫一颤,面色赧然,不自觉地将手微微回抽,他却丝毫不避讳的凝着她的眸子,一字一顿的问道:“这其中的利弊,忆小姐可想清楚了?”
忆安安避过他的眼神。
提起利弊,她有些恍惚。刚穿过来的时候,一道圣旨便啪的一下拍到了自己面前,她甚至还未细细琢磨其中的关窍,一心只想着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