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意鼎沸,贫苦百姓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冒险去换取财富。至于镇长,他本人是颇不以那些古老预言或歌谣为然的,又很少见到这样群情激昂的场面,至少目前看到除了遵照民意别无选择。
镇长的好副手像他的长官一样,对此许诺甚是心动,只是想法更为实际。阿尔弗雷德大声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呢?我们没人了解你!谁能为你的人格作保?”
这话给热情的民众泼了一盆凉水,大家嘀咕起来,议论声嗡嗡作响,广场诡异地安静下来。就在副手准备嘲笑矮人们空口无凭画大饼时,一声坚定而清澈的嗓音打断了他制造的冷场。
“我!”比尔博从矮人群里站出来,“我来为他担保!”原本小心翼翼的霍比特人看到梭林平静里带着惊奇的眼神后,变得勇气十足、声音高亢。
霍比特人信誓旦旦地说:“我和这些矮人历经长途跋涉、重重危险,只要梭林·橡木盾许下了诺言,他就会遵守。”
“哇哦,你们看你看们!”虽然有些距离,但以精灵的视力还是能看到梭林逐渐柔和的眼神。希斯琳看戏代入感很强,铁口直断道,“梭林被感动到了!比尔博赢得了矮人国王的信任。”
莱戈拉斯微笑不语,他已然能预料到镇民倾城相送的结局。陶瑞尔吃着同伴友情提供的坚果零食,对台下的演绎淡漠以对,大多数目光都投注在被哥哥搀扶着的奇力身上。
作为在场少数一位没被财富冲昏头的巴德,忍不住着急,“各位,听我说!一定要听!”他苦口婆心劝道,“你们难道忘了河谷城的结局?你们难道忘了那些死于火海的人?那都是为了什么?”
即使梭林目光含怨神色不善,他还是大声反驳,企图唤起群众的觉悟。“一个山中国王的盲目野心,贪婪诱惑之下,一己私欲早已蒙蔽他的双眼!”
“好了好了!”镇长抬手让嘈杂的小广场重回肃静,“我们不管是谁,都别随便归罪于人。”毕竟也是稳坐镇长之位的人物,脑子里整天想着货物和金子也意味着他比普通民众更会思考和权衡。
“我们可别忘了,正是河谷城领主吉瑞安,”镇长指着巴德,“你的祖先,没能杀掉那条凶兽!”此人的声望是镇长所厌恶的,此时也不想见他这样的意见领袖左右自己的治民。
就事论事的辩论上升到意识形态之争,当阿尔弗雷德开始自说自话地贬低起吉瑞安时,民众心里的天平已经滑向了代表财富的矮人一行。梭林从他们的话语里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对他的态度比之前慎重起来。
嘈嘈切切的评议声里,巴德忍住他人对自家先祖的诽谤,走近审视自己的梭林。气势也随着身高上的优势更具压迫感,他重其事地说:“你没有权利,没权利进入那座山里。”
“只有我有这权利。”梭林目不转睛地盯着巴德,仿佛透过他的身躯看曾经的河谷城领主。他转过身去面对镇长,决定就此敲定此事结果。
梭林坚定地往前走,“我且问湖中人类的首领大人,你是否愿意让预言成真?”一边说一边步伐沉稳地拾级而上,走向高门的脚步声清晰地踏在人心上。嘴里说出的词句既不容拒绝又无比诱人,“你是否愿意来分享我族的巨大财富?”
迟疑不过一瞬间,随着镇长展开双臂说出“欢迎山下之王”的决议,镇民们欢呼雀跃,快乐如同野火一般传遍了整个广场,今晚人们的梦中似乎都由奔流如泉涌的财富将晦暗的河流染成金黄。
唯有巴德愁容满面、目光凄楚地站在决策之外,与此时的狂欢格格不入。
正如莱戈拉斯预计的那样,矮人们都以最令人愉快和满意的方式得到了医治和款待。梭林和伙伴们被请进一所大房子居住休整,船只和桨手被安排在附近随时听候差遣。
追踪矮人的半兽人还没有到,希斯琳只好随他们一边休憩一边等待,动作利落地在矮人房顶平台上支起个毫不起眼的帐篷。莱戈拉斯并非没想过提前进入埃瑞博,只是精灵的道德世情不允许如此。毕竟随意踏入别人领地,又和强盗一样的斯毛格有什么区别呢。
精灵王国与北方人类素有贸易,因此被准许随意进出城镇。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往埃斯加洛斯,却不好在没有山下国王许可或邀请的情况下挑衅矮人的公序良俗。刚才梭林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唯有他才有权利进入那座山里。
万籁俱寂的秋夜,陶瑞尔心有惦念无甚睡意,见莱戈拉斯和希斯琳挤在一张榻上相拥着和衣而眠,便悄悄地离开帐篷。然而不过片刻,就又忧心忡忡地回来了,似乎没能如愿找到单独会面的机会和某位矮人谈上一谈。
原本闭目安睡的希斯琳此刻正支着脑袋看过来,眼睛里闪烁着了然笃定的黠慧之光,“既然如此,明天就让他留下来吧!”她没有指明,但她们都懂得说的是谁。希斯琳抬手打了个响指放缓奇力护身符的疗伤效果,又好似唱歌一样轻声说道,“该睡了陶瑞尔,养精蓄锐好去探查敌情。”
装睡避开女孩子们交谈的莱戈拉斯嘴角微扬,在这带有魔力的休憩之语起效前重新搂回希斯琳。不得不说,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既给陶瑞尔私下解惑又能充当靶子引来奥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