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队伍走到此地景色历遍,休息多日养好了精神,基本上已经算是行程之末了。他们位于湖畔的东北角,与荒废的阿尔诺旧王都安努米那斯隔湖相望。翻过埃敏微奥这处丘陵地带,就能抵达舒恩河的源头。
陆地终端的同族会在丘陵西侧的小码头上泊船等候,顺流而下便是米斯泷德的所在地舒恩湾。精灵们在湖边闲适安逸地享受中洲的最后时光,亭廊桌台美酒佳肴,晒着太阳唱着歌,忽然呼天喊地的大嗓门从莱戈拉斯附近的营帐中吼了起来。
“暮暗湖,暮暗湖,我在暮暗湖!”一个腿脚微跛的独眼矮人奔出来蹦蹦跳跳,指着远处苍茫恢宏的人类遗城极尽欢呼。
精灵这里虽然也破败,只有些漏风空荡的雕廊画柱,但被力量笼罩的隐秘自留地依旧是隔绝外族的。突然出现的矮人,还以种族见长的短跑速度在晨光里狂奔,精灵们内心可谓震撼。部分男性已经拿起弓箭迅速围拢过来,大有将之驱逐的架势。
希斯琳走出来拦住了想去制止矮人狂奔的几位精灵,“就让这被黑暗摧残的可怜人放纵放纵吧,难得他还记得埃瑞德路因。”如此激动,神志不清的瑟莱因至少还知道这里。
王妃果然还是记挂着王子殿下,西渡之路尚未走完就追来了。精灵们放下弓箭,嬉笑打趣着行礼离开,很快又聚集一起恢复了先前的惬意氛围。虽慢条斯理,却也并未耽搁行前准备,稳而不乱随时都可再上路。
“都林矮人与奥克战后伤了元气,大多住在山脉东麓靠近能微奥湖的地方。”莱戈拉斯望山而叹,“我路过佛诺斯特时,从杜内丹人口中得知瑟莱因失踪多年。如今梭林领着矮人们在那里打铁为生,生活稍有起色。”
莱戈拉斯所说的能微奥湖还有埃瑞德路因,便是通用语中的暮暗湖和蓝色山脉。流亡的矮人,日子大概不会太好过,尽管生活日渐改善,但他们大概还是怀念着孤山。否则瑟莱因也不会以身犯险只身上路,落得个被囚疯癫的下场。
“也不知矮人何时才能收复家园,让北方的繁荣再现。”不说矮人,就是希斯琳都有些怀念繁华兴旺的河谷城。矮人流亡,北方人类迁徙,过去各色人等都去交换货物开展贸易的埃斯加洛斯,如今只剩人类在湖面上打鱼度日。
虽然中洲的恐怖生灵多隐居,但斯毛格绝对算得上隐而有威、声名远扬的那一位。巨龙被黄金围绕,在黑暗中陷入无尽的蛰伏。即便它占据埃瑞博后从不出门,曾经的恐怖已经淡化成了传说题材,也无人敢于挑战它所代表的劫难和毁灭。
屠龙这样的事,中洲只此一例了,莱戈拉斯一直蠢蠢欲动想参与。此行拜访,少不得怂恿矮人收复家园。“我已传信给矮人来迎,你在此等候。倘若送行归来后他们仍未到,我便陪你一起将瑟莱因送回家。”
“麻烦!你直管去港口,送走族人后我接你过来便是。”希斯琳知道,莱戈拉斯是怕自己劳累才有此提议。然而她哪里如此娇弱需要原地等待,当即决定跟着瑟莱因上路。“此事尽快了结,免得惦记。”
束起长发展臂相拥,希斯琳像只鸟儿样在莱戈拉斯脸上啄了下,便飞快地挪开。她双手一撑,翻过栏杆跳到湖滩上,翩翩如蝶,似追花而去。
这一美好情景在莱戈拉斯脑中转瞬即逝,追什么花,前面跑远形似黑点的矮人分明是个烟花,一点就着的那种。他冲希斯琳的背影大声说,“你呐,一路小心。”片刻不停,这也太急于摆脱矮人了。“记得催他们杀回孤山。”
希斯琳哈哈笑着转身面向莱戈拉斯,一边倒退着小跑一边引来湖水圈了个龙形泡泡砸向他,随即摆摆手继续追去,留下句“路途不远,走到哪儿算哪儿,肯定能遇到来接应的矮人。”
水泡沾上精灵斗篷便炸作水滴,顺着细密的丝线滑落。莱戈拉斯拉起兜帽,把未尽的水统统抖到了传令者脸上,对方那欲笑不笑看热闹的面容当即皱成了一团。
王子睁着无辜困惑的大眼睛歪头看这精灵,好像在质问他怎么还不集结。这神情简直和国王一模一样,传令者像是回到了绿林王宫,瞬间想起被瑟兰杜伊盛世容颜支配的时光,恨不得行一大礼高呼“万里河山,不及吾王。”
怎的这般深以为然?!明明自己才是被作弄了的受害者啊!这一家光靠脸就这样嚣张么!?
婉转绵长如鹿鸣的号角声响起,精灵们整装待发继续前行。那阵风似远去的一精灵一矮人,也早消失在视野中。
许是到了熟悉的地界,瑟莱因的状态好了很多。除了依旧不怎么说话,其余已与常人无异,识途归家如同老骥。不用肩挑手扛,只需跟在矮人身后的希斯琳一路轻松,翻山越岭登高望远,有心看风景。
错过了大绿林的仲夏夜,可不能再错过埃瑞德路因的秋。这正是颜色最丰富气温最宜人的时候,天高云淡日暖风轻,俯瞰之下红、黄、青、绿各色叶子竞艳山峦,让希斯琳兴致盎然,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拿出各色彩铅素描景致。
希斯琳作画,瑟莱因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发呆,用唯剩的右眼充满忧郁地注视着蓝山浮云。
直到低沉粗犷的矮人歌声由远而近地打破沉寂,他才转忧为喜。猛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