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接到莱戈拉斯的传讯,希斯琳就将有客来访的消息告诉了瑟兰杜伊。精灵王吩咐加里安准备欢迎客人,又考虑到伤员随行,便让费伦通知大绿林西北部的哨所做好接应。
他那乱跑的儿子总以为自己的小动作隐蔽得很好,不过是老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有伴侣的成年精灵已算另立门户,轮不到父母操心了,自有他妻子来管束。
诺多手艺传承者希斯琳,获得了精灵王各种场合下的和颜悦色。因为她的手工,瑟兰杜伊过上了珠宝首饰随便带着熠熠生辉的日子。精灵王如今很满足,就差子民全部愿意西渡后和妻子团聚了。
分离相聚总有期,既然偶遇便尽一番地主之谊。莱戈拉斯带着久别重逢的双胞胎,一路闲聊着前往绿林王国。兄弟俩经常在迷雾山脉游击杀奥克,与杜内丹人战斗在抵御邪恶的第一线。埃尔拉丹拥有出色的口才,绘声绘色的描述里尽是北方游民默默无闻的牺牲。
阿拉松也会偶尔讲起过去的事迹,用以补充埃尔拉丹的故事。这是莱戈拉斯第一次直面沦亡的阿尔诺王国后裔,书中所载不若亲见所带来的惊叹与钦佩。这群人越过祖上辉煌与内耗的远古传说,变成眼前行踪隐秘手持利剑的流浪守护者,悲壮且坚定。
熟悉环境的莱戈拉斯直穿山林,在没有路的丛林中畅行。他们抵达绿林王国边界后,河边的隐蔽哨所已为其准备好了过夜休整的舒适环境。习惯了风餐露宿的杜内丹人为免拥挤,还是搭起了简易帐篷,忙忙碌碌有条不紊。
埃洛希尔性情内敛,不大爱参与谈话,又是第一次深入大绿林,便独自好奇地去探访周遭。根系发达枝干粗壮的山毛榉比比皆是,哨所木屋正藏在两颗大树根中间。他踏着柔软的苔藓走出这片凹地,举目相望尽是初秋黄绿相间的叶子随风摇曳,在晚霞的映衬下现出一层层柔粉色调。
没被南部黑暗侵蚀的大绿林很美,一只格外漂亮的白鹿跃过盘根错节的林木,来到临水而坐的埃洛希尔身边。它抬头嗅了嗅,仿佛在探查精灵的心思情绪。埃洛希尔摸摸它的脑袋,手感好得像是摸绸缎,忍不住想跟它说说话。
“我父亲的预言一向很准,严寒越不过迷雾山脉,影响不了这片森林,你的族群不会受漫长冬季所困扰。”
“埃尔隆德预言了什么?”白鹿突然问道,吓得埃洛希尔拽掉了一点儿鹿毛。讪讪地挪开手,掌心的白毛乍若轻烟散。
能开口说话的动物应当是大能者的化身,埃洛希尔端身正坐,恭敬地回答问题。“我父亲预见了几次寒潮将席卷中洲西部,埃利阿多地区首当其冲。”
“看来你们想在入冬前多解决些奥克,防止他们再度劫掠埃利阿多。”白鹿踢着蹄子优雅地走着,似乎完全觉不出踏正步的鹿有多奇怪。“杜内丹人挡在北方浴血奋战,受庇佑的人类陷于族群内部的明争暗夺。”
目送一呵呵冷笑着的鹿远去,埃洛希尔也试着呵呵了几声,发现自己竟然笑不出一只鹿脸传达出的讽意。他沉思着走回哨所,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道不爱说话也会连带着面部肌肉不够灵活?不如去看看话多的埃尔拉丹,是否表情比自己更丰富。
找了一圈儿,埃洛希尔才在一处开阔平地发现背着其他人的埃尔拉丹与莱戈拉斯,竟然在偷偷烤鱼。森林精灵用火特别慎重,只会在安全范围内点燃。莱戈拉斯这森林地主都动手加餐了,想必小火苗威胁不了他家。
刚要过去蹭条鱼吃,他那说话百无禁忌的哥哥突然问莱戈拉斯,“你身上的鸟儿真好看,给我摸摸行不行?”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埃尔拉丹已经把人类谐语传播到精灵语言中了?!
莱戈拉斯如同猛兽炸毛一样,双手环抱,扭着身躲开,护着什么似的往旁边挪了挪,“不给摸!你走开!别过来!”
看着他们的背影,埃洛希尔犹豫着是否该悄悄退回去,以精灵的感知或许大概应该能忽略自己轻盈无声的脚步。
“烤鱼正好了,埃洛希尔也过来尝尝。”莱戈拉斯显然没能忽略来者,一回头笑靥如花,挥着手盛情相邀,“你哥哥捕的鱼,别浪费他一番心意。”
不情不愿地蹭过去,埃洛希尔走到跟前,发现绿林小王子被头发遮掩的肩颈处,真的卧着只不知品种极其好看的小鸟儿。鸟儿紧抓着衣领,正啄着莱戈拉斯递过去的烤鱼。精灵还在一旁为它吹凉热气,眼里的柔情像在看情人。
小鸟儿抬头看过来,似乎在友善地笑?刚被白鹿刺激的埃洛希尔又被一只鸟儿挑起了挫败感,大绿林里的动物,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有灵性。
终究是双胞胎,纵使性格不同,习惯还是相似的,埃洛希尔也伸手想摸。莱戈拉斯见他动作,敏锐地躲开了,顺手从烤架上捡起一串烤鱼扔给他。“你们兄弟俩,好好吃鱼,谁都别想碰我的鸟儿。”小鸟儿仰头蹭蹭他的脸,好像笑得更欢了。
埃尔拉丹还想追问鸟儿的来历,被弟弟塞了一嘴鱼给堵住了话头。埃洛希尔已经确定,这是传闻中的精灵伴生鸟,与莱戈拉斯亲密无间但估计脾气大的很,旁人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少看少问少说,倘若得罪了这鸟儿,万一记仇散布流言让所有的鸟儿都不给他们兄弟传口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