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他病死在决州了。”
“病死了……可惜啊!”
“大王问起他——”李垣迟疑半晌,问,“大王是想塑州紧邻贡州,如果大王沿海北上,可以从决州登陆,如果能得到塑北节度使的兵支持,大王攻打贡州是如虎添翼啦?”
“是啊。本王在想,灵州带去的兵多半能适应海上航行,但一旦登上北疆陆地,肯定没有塑北的兵那样适应当地的地形和气候。”
李垣叹道,“可惜申东阳已故去,现在的塑北节度使是张尚义。”
张尚义目前是陈询最可靠的臂膀,除了掌握塑北一带的兵权,还是陇佐节度使守卫着上阳城北面。李垣大可不必对陈鉴提起张尚义,提起他为了提醒陈鉴兵力的重要,而不是抱着一个理想的作战计划做看不到结果的事。
陈鉴仍然对他的提示无感觉,又问:“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储能、葛仁以及吏部、礼部等一些朝廷大员也到灵州啦!这些朝廷要员在灵州都有产业,一到灵州就问起大王您,言下期盼大王回灵州呢。”
“哼!与李棠栗之流有何区别?”陈鉴想起他们皆是当初圣驾离京途中的一些不守官德、贪生怕死之辈。
“嗐!大王,他们虽曾自行逃跑,可先皇至死也不曾剥夺他们的官职,上阳也没对他们清算,他们有家小也到了灵州,可不是齐整整的朝廷大员举家迁徙。大王要在灵州举事,只要他们拥戴大王,可以说朝廷还有大臣拥戴大王自立的。凡君临天下,新臣故吏都不可或缺啊。”
陈鉴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我早和你说了,我还想先攻取恭州,这可比依靠乱臣贼子强多了。”
“大王可将攻打贡州放在割据之后,所谓名正言顺,大王出兵也需要理由。”见陈鉴仍不为所动,李垣又道,“只要褚子琛在灵州,灵州半个江湖就归于大王。”
“此话怎讲?”
李垣有些忸忸怩怩,“褚子琛现在是属下的挚友。”
陈鉴噗呲一笑,“这真是稀罕事!我只记得你与他是情敌,怎变成了挚友?”“情敌?——大王是怎么知道的?”
“你那点破事,我哪有不知道的。你那个相好水灵姑娘,从前她常去柏青街明哲馆,你知道不知道?”
李垣愣了愣,好一会儿才恽良吼道,“又是你管我的闲事?”
陈鉴忙道:“此事是本王让恽良去做的。从前在京里你三头两日逛蔻丹坊,我怕你浴火太重伤了身体,恽良尚懂一点医术,暗中陪着你是为了你的安全。”
恽良得意洋洋,“奴婢全为大王办事。”
李垣这才伤感道:“那时属下连她的面也见不上,就跟着御驾去了越州。如今还不知她怎样了?”
“没出息!”陈鉴笑了。
“属下就是知道褚子琛曾与蒙承偬交好,才不顾脸面将水灵姑娘让给他。谁知水灵姑娘将属下恨得半死,离开京城前特意跑来骂属下没良心……”
李垣颇为自傲自己被女人在乎,也因为女人他常常乱了方寸,曾经写下很多对仗押韵的艳诗艳词,用以怀念从前的时光,也因此被陈鉴看中留在身边做事。当下他郁闷的是陈鉴似乎一下子正气浩然,再也不待见他的那些字句文章,一心要做大事,立志扫荡消灭叛军才谈建功立业。
“大王的志向可比山高、比海深,然属下总觉得无论如何先有一块地盘才行。大王有现成的地盘,大王却不急着回去,属下殚精竭虑,只想为大王谋天下……”他絮絮叨叨,又问,“大王需要属下联络褚子琛么?”
“他在上阳,又是江湖人,出入自由,本王需要他留意上阳的一举一动。”
“如果属下办好了,大王可听属下一两句劝?”
陈鉴拂眉一笑,“你和本王谈条件?”
李垣却很谦和,“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真为大王好,入海攻恭州实是风险巨大,且无一点看到底的希望,如果在灵州……”
“好了。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本王在越州与袁志琅决战后,会先去灵州。”陈鉴还是不听,坚持要与袁志琅决战。他当着李垣的面令栾庆去见杨开甲和管方强,知会他们准备一起绞杀华州叛军。
又问李垣:“我让你清点离宫的钱库,可算清楚了?”
“算清楚了。除了盐商沈家运来的三十多箱金银珠宝,其他一概全无。”
“命人照着那些箱子再做了几百个一模一样的,统统运到漓水岸边,再找几艘船,我看袁志琅来抢不抢。”
这似有过家家的搞笑,却是陈鉴一本正经的打算。他并非不懂兵患之弱点,敌人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便是,至于给的是不是敌人想要的,就看敌人的脑子聪明不聪明了。想来天下想造反的人,要么要权、要么要钱,却少有懂得要势的,如果有了势,何愁没有权、钱,但多数人只看到眼前的权和钱,却丢失了最能长久的势。
过了十来日,到了八月,漓水西岸草茂叶密处,随着风一阵一阵的刮,时隐时现能看到一些人在搬运箱子,还有一些船坞在水上游弋。长久的风平浪静,从来不是乱世该有的平和。还没有等陈鉴做好准备,袁志琅在漓水上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