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过去将章青砚带走的准备,可是丧钟也在一点一点唤醒他对皇帝的回忆,不是亲生父子,却曾有过最亲近的父子关系——他犹豫了,似乎在此刻为了一个女人丢失体面不是他该做的,想起陈询将名正言顺接帝位,他与章青砚曾被一道诏书切断——那个人为的隔阂啊——那人为的隔阂啊,绝不是他和章青砚当初想要的……一种无名的恼火“腾”的一下激起他一把捏住章青砚的手腕。
钟声继续,在千山万水间,来回飘荡。
同时,绝响观正门外,遥遥传来咯哒咯哒的马蹄声和铠甲咚锵咚锵、吭哧吭哧声,越来越近,直到门口声音才骤然停止,接着门被人推开,迎面一队穿着左右武卫饰猛虎花纹铠甲冠服的骑兵整装肃穆站立着,后面跟着左右金吾卫大将军司马清焕和左右骁卫大将军吴岩,以及留守在京的兵部在职高阶官员之一兵部侍郎卢淮晟,为首的是陈询,站在他右首的则是齐斐扬。
这个阵仗说明陈询全权接管的上阳,并且掌管着禁军和兵部。这在陈鉴进入上阳的时候就知道了,而他进城时没有收到东宫的阻拦,可见陈询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放他进城是告诉他权力现在谁的手中,也敲打他不要另外生事。陈鉴怎会将陈询这个提醒放在眼里,他进京后立即赶到绝响观,也是在告诉陈询他不在乎他的手段,暗示、威胁、试探,全没有用,楚王鉴就要自己的想要的。
一群青年男子出现在眼前,其中还有司马清焕和齐斐扬,宣益公主和霄环这才从刚刚的混乱中清醒过来,藏匿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立即化成语言,流连在唇齿间还是没能发出来。
陈询好像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一改往昔的恭俭和顺,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那道冰冷、幽深的目光,直直射向陈鉴握住青砚手腕的手掌。
“楚王,你要带她——去哪里?”他的声音寒透骨髓。
陈鉴一点也不畏惧,“我带她去,该去的地方。”
“什么叫,该去的地方?——你忘记了,她是我的太子妃。”
“你不是抛弃她了么?”陈鉴的嘴角泛起讥讽的冷笑,又转头看了章青砚一眼——她孱弱的身躯缩在宽松的袍子里,被风吹起的发丝凌乱地扑在清瘦惨白的脸颊上,嘴唇和鼻尖干裂起了细微的翘皮,唯有一双眼睛里有光闪动。
陈鉴紧了紧手指,痛得章青砚抿紧嘴唇。
陈询投向他与章青砚交接的手掌的目光,已经换成了一种激烈的厌恶。他拔出腰间的剑,一步一步上前指着陈鉴,直到剑头停在一米之外。
“放开她!”
陈鉴嘴角弯曲,通身散发出毕生的桀骜,像从前一样狂野又自负。
“我不放,又如何?”他居然戏虐他,还用力将章青砚往自己的怀抱里拉了拉,全然不顾她在暗暗拼全力与他抵抗。
陈询的眼珠子里跳过一丝疑窦,睨视陈鉴和章青砚。
“放开她!”
“凭什么?”陈鉴居然反问,“你不是抛弃她了么?你自撰休书呈请父皇与她彼离,既然彼离了,她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被你抛弃了,我要带走她,还需你来问?!”
陈询眼里的妒火愈烧愈烈,望向章青砚的眼神渐渐诡异了。
聪明如章青砚,她感到不妙,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什么也不好说。
陈询也在极力克制不让自己在淮晟及其部下和其他随从的面前失控——这些武人碰到这种为女人争夺的场面,总免不了有看热闹的心态,除非他立即下令杀了陈鉴来挽回颜面——倘若他和陈鉴多说一句话,就是妥协和忍让。
于是,他将剑头直逼陈鉴的左胸膛,告诉陈剑只要一用力就能割袍绽肉,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章青砚本能挣脱陈鉴手掌,道:“楚王,妾是东宫太子妃,楚王的言行,不合规矩。”
此话一出,陈询心头一暖,却没能散去心头的阴霾。
陈鉴转眼盯着她,“青砚,你说的什么话,你我早年相爱,却被他生生分开了。太子妃,太子妃不就是一道圣旨里写的,你当年都愿意随我去灵州做闲人,又何曾在乎过这个名分?”
“住口!”陈询怒不可言,剑头已割破了陈鉴胸膛前的衣襟,鲜血洇红了薄裳。
章青砚感到沮丧。陈鉴全然不顾陈询的脸面、她的脸面。她朝陈询投去哀求的眼神——希望他信任她,希望他尽快解救她,可她却从陈询的目光里看到前所未有的疑惑。
忽然,宣益公主朝他们走近,她先对陈鉴道:“九哥,父皇薨了。刚刚我的侍从告诉我,你的母妃为父皇殉情了。”
“什么?”陈鉴这才惊慌失措,“怎么会?母亲她——”
“千真万确,不信,你派人去打听。”
“谁告诉你的?”
“是圆成姐姐刚刚将消息送来。”为了使陈鉴相信,宣益公主提到圆成公主。
陈鉴才这才慌了手脚,拽着章青砚的手指松开了。
同时,陈询放下剑,纷乱如麻的思绪也因宣益公主得到一时的紊合。不论宣益公主的话是真是假,这个消息足够让陈鉴震惊而顾不上眼前。
他迅速拉住章青砚的手臂说:“快走!”
晴朗的天空下,跟随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