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陈询与章令潜说起,又担忧章令潜拒绝,毕竟与章青砚成婚至今,章氏还不完全与东宫有实质性的接近。
陈询恳言:“本宫知道章相的顾忌,可此时只想有内戚协助。章相宦海数十年,自当明白本宫的意思。”
章令潜收敛住刚才的戚色,也诚意相答:“老臣明白。既然太子胸有成竹,老臣自当尽力。”
章青均出事让他担心受怕一段时日,陈询极力维护章氏也不是最近才有的,早在册太子妃诏书公布天下后,陈询就表现出对章氏的倚仗。章令潜在东宫四位侧妃选定后,对章青砚在东宫的地位曾有过担虑,尤其知道章青砚至今未与太子行周公之礼,他觉得太子会对章青砚有怨言。后来章青均被弹劾,陈询自毁声誉力保,可见陈询并无厌弃章氏之心。又听章老夫人说韦桃在东宫陷害章青砚,陈询极力为章青砚澄清并休了韦氏,可见他当真喜爱章青砚。现在陈询仍然处处在维护章氏,他还有什么顾忌和疑虑的。
想到这里,他连忙向陈询检讨己过,又说了一些贴心话。陈询当然也顺势附和他的心意。彼此表明心迹后,又谈了些当前形势,不免对以后如何如何避免行差踏错制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几天后,由霍璜出面,章青沣和几个李氏子弟被编入了太子左右卫率,由齐斐扬调教培养,作为陈询近身侍卫的备选人。东宫十卫率平日里驻在东宫南面的专有衙署里,每日里太子左右卫率和太子左右司御率随时待命,相比另外八个卫率,与太子接触的机会更多。
章青沣才十三岁,因此在公务之际得以时常进宜阳宫看望姐姐。一次与齐斐扬练武后又来到宜阳宫,彼时到了巳时一刻,青砚便让荃葙去准备午膳。
“哥哥的事,可知近来有什么说法?”待寝殿内只剩下霄环与章青沣,章青砚才拉住青沣关切询问。
章青沣年轻,又是姐姐在询问,如实回道:“昨晚听父亲回府与母亲说起,刑部右侍郎张大人曾与陛下单独谈论此事,陛下却责问说澭水河完工之际何来小吏闹事?次日早朝御使中丞姚益弹劾哥哥,陛下说此事御史台不要管,只让刑部将那越州长史关进大牢,等河运完成再论。姚益便又以户部右侍郎职责指出澭水河的开支惊人超出户部预算。陛下便说古往今来开渠都消耗巨大,超出预算实属正常。见陛下处处避谈哥哥,袁相便说澭水河乃不世之功,陛下在开创不朽功业,何来奢靡之说。陛下赞袁相讲得好,然后就下朝了。”
章青砚虽心情沉重,仍舒了口气:“这样说哥哥暂且无事——父亲大人与母亲大人怎么说?”
“父亲大人仍有担忧,当日下朝回府后,在母亲面前气得指着越州的方向责骂哥哥。母亲更是对哥哥所为厌憎,昨晚就令嫂子和侄儿侄女今日一早赶往越州,说让嫂嫂在一边多多提醒哥哥。”
“嫂嫂心底软,素来又是什么事都听哥哥的,我看去了也于事无补——”章青砚叹了口气,“可知哥哥在越州还好?”
“那通政司副使范贵昌还留在越州与哥哥一起督工,此人正向陛下表奏,说在明年端午前后,肯请陛下为这不朽功业在越州离宫举行大典。陛下已下谕旨到户部和工部,令现在就着手准备庆典事宜,还要建造一座临水的庆功楼作为大典之所。如今越州离宫已在修葺,户部在准备建庆功楼的银两,工部和将作监在征调民工,看来是为移驾和庆典做准备了。”
“这种大典不是哥哥提出么,怎由那范贵昌向陛下请旨?”
“听母亲说,哥哥不敢再提这花国库银子的事了。”
“这话听起来是为了避嫌,可我总觉得并非如此简单。”章青砚看一一眼霄环,霄环朝她笃定地点点头,章青砚不由心底一沉,不愿弟弟知道太多,他到底还未成人心智终究还未成熟。过了半晌,喃喃说道:“又要大动土木,哥哥也不能回京迎新年了。”
“是啊。”章青沣深感惋惜。往年章青均再忙也要与家人一起迎新年,无论在上阳还是在越州,新年当天拜完长辈、上级官吏后,总在午后安排时间带他一起到郊野策马,尽显长兄对弱弟的关爱,今年不得回京团聚,这个快乐的过程也没有了,他觉得很失落,“所以母亲让嫂嫂去越州,也是不想哥哥一人孤单。”
章青砚想起上次归省见到母亲与哥哥嫂嫂的情形,还有章蕙脖子上那颗绝世仅有的雪玲珑琥珀,抬头看住霄环,“你说此事怎么办才好?”
若单独与章青砚在一起霄环会说上一两句,现有章青沣在,虽未成年也是半个大人,她怎敢妄言。刚才又听到章青沣叙说朝堂上的事,已然可以预见章青均的事绝不简单,她就算不像以前那样痛心却还心有余恨与余怨,听章青砚问起,只好答道:“奴婢觉得越州离京都不远不近,大公子那里有什么讯息并不容易知道。奴婢只记得随大公子在越州的陆荣,是个比较稳妥的人,为防患于未然,可让老夫人嘱咐他也时常提醒提醒大公子才好。”
章青砚觉得在理,便修书一封让章青沣带回去给母亲,里面写上自己的建议与一些劝慰的话。
章青沣走后,章青砚拉住霄环,仔细问道:“倘使我们章氏被别人利用,你说我应该怎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