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道:“八妹妹,自从故太子他们死后,我非常珍惜手足之情,如今看妹妹也和我一样的心思,我很是高兴。无论如何东宫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宣益公主问:“太子娶了青砚,九哥不心存芥蒂?”
“一码归一码。”陈鉴坚持自己的原则,说话时却十分勉强,“我不会混为一谈。”
宣益公主听了很是感动:“九哥和妹妹说心里话,我也再说一句话,我对谁也无偏袒,总希望我们兄弟姊妹平安,只是五哥、八哥素来与我不亲热,我无能为力改变现状,也不会趋炎附势,眼下我最挂心的是太悦妹妹,希望她将来不要像我成为一个棋子……九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么——”
陈鉴自然懂得,点头叹道:“你这话我爱听,可我觉得妹妹还是想得太单纯。你觉得七哥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就能入主东宫?其实,我也听说近来李秉先一改往日的低调,利用自己手里的权利为七哥扫清了障碍。那些听说穆王询成为太子、明里表示反对的人很多被贬黜京城,有的还被革职,不知是父皇对太子的爱护,还是李秉先使出的计谋。总之,如今的太子询不是过去的太子理,李秉先用十多年的隐忍和李氏的威望,为他的未来增加了筹码和保障,加上和章氏联姻,章相又成为他的靠山,如今他的地位不是谁轻易撼得动的。李家这样快就崭露头角,所以我们就算没有利欲心,却不能阻挡别人眼红。”
“九哥的话一针见血。其实目前父皇的儿子中只有七哥堪为储君,偏偏有人还想改变现状。九哥既对妹妹说起这些,那就请九哥多多为我们兄弟姐妹操操心。”
“我的脾性妹妹也清楚,有心无力啊。”陈鉴淡淡道,“连我母妃也说我没有算计,我确无算计,求的不过是个安稳。”
宣益公主点点头,“听说九哥也曾向父皇举荐七哥为太子,确有此事?”
“是。我曾在父皇面前提过。当初——当初只想着讨封地,带着青砚和母妃离开京城,所以我也曾拒绝父皇让我当太子。是我激怒了父皇,也失去了——”陈鉴难以说下去。最纠结和后悔的还是当初一个决定改变了现状,每每提及就觉心酸,可木已成舟,多说又有何益呢?
“八妹妹,我从不想当太子,但现在却因我的执念失去了青砚,实话对你说,我这才感到太子位如此重要——近来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有多伤心?我是不是可以放弃青砚让自己快乐起来,我试过努力忘记,可越压制我越难受。八妹妹,你体会不到这种痛苦……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绝不轻率行事。”
宣益公主怎没体会过这样的痛苦,只是她不与人说起,且司马清焕心底怎么想的她也猜不出,如果是一厢情愿,到底是难以启齿的,于是颔首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今日来见九哥,是为了寻个缓解烦恼的万全之策——这些日子,我过的压抑得很啊……”说着她终于哭出声来,抽抽泣泣。
陈鉴素来疼爱宣益公主,见她哭泣便收敛自己的情绪安慰她。
宣益公主无可奈何道:“婚后我对驸马就不甚满意。当初我信任母妃就嫁了,谁知结局如此不堪。西阳姑母如今又恢复过去的做派,出入吴王府、薛王府,又助长了不少不该有的气焰。我很奇怪父皇怎就容忍她这般混迹王侯官宦之家。”
“那是因为父皇需要一个人刺探皇子们的心思,西阳姑母喜欢出入各家府门,她进入任何一位皇子府都无人提出异议。”陈鉴不假思索道。
这些话也是纪悦妃告诉他的,当时他不多想,现在多想了,面对简单而纯净的宣益公主说出来,仿佛也是为了提醒自己。往往深藏不露的人总是远离人群观望周遭的一切,而吵吵闹闹、夸夸其谈的人恰是不危险的,或者如他和宣益公主一样以为凭着自己的能耐可以做到明哲保身,其实一旦有了欲望,便有了心思,有了心思便有了爱恨情仇。他们所谓的纯净到最后还是被外面的私欲沾染,一旦被沾染了也就再也不单纯了。
宣益公主这些伤心的话让陈鉴好不难受,只好一边婉言劝慰,一边想着往日他和宣益每次见面何等轻松愉快,尤其去年认识章青砚并和她两情相悦后,总觉得快乐的日子就在眼前和将来,也不会将死亡、争斗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谁曾想在自己的意念里回避的事,却也不知不觉萦绕到心里不散。
纪悦妃昨日又告诉他,如今攀附陈询的官员们居然说九皇子和十皇子一样,作为曾经热门的太子人选会对陈询有所威胁,造谣生事似乎是人的劣性,也是屡试不弃的爱好……而谣言是把无形的利刃,往往会杀得人体无完肤。
陈询曾经是他最好的兄弟,然而现在他和他之间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墙,这道墙不是他们自愿筑起的,而是人事的变化带来的隔膜,权利,女人,女人,权利——从来陈鉴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这些和陈询生分,可现实是他们就因为权利和女人生分了。
不知章青砚在东宫有没有感受到这些外在的压力和隔膜?
青砚,青砚……脑子里一旦冒出这个名字,心里不知不觉疼痛。青砚,青砚!尽管近在咫尺,她到底离他远去了,到底现在固有的身份,让他们相互之间有了不可调和的距离。他若想前进一步,必要顾忌到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