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朝陈询施礼,再后退三步出去了。
殷贵妃待陈询行完礼,笑着指引他坐到离自己最近的方凳上。
“刚才柴泊来报,说今日黄昏你父皇要来我宫里,正好将这两只鹦鹉放到花房,陛下肯定喜欢。”她的话刚落,一位小内侍上前接过鸟笼。
“慢着!”殷贵妃凝眼细细看了看两只鹦鹉,“这两只比上次绿毛的漂亮多了,一只橘红,一只墨蓝,真般配。”
“墨蓝是公,橘红是母,儿臣特意让人配好颜色,估计过段日子会生出几只漂亮小鸟。”
“你也有心!”殷贵妃含笑点点头,挥挥手示意小内侍送去花房。
“要说这鸟平日吵吵闹闹,人还未走近就闻其声。你父皇说,它们的声音虽尖锐刺耳,可一放到花房就有生机,那才热闹。” 殷贵妃说着,细柔的目光匆匆一瞥陈询的脸庞,笑了,“看你有心思?”
陈询点头叹道:“儿臣近来心情确不好。”又沮丧着,“上次儿臣不知轻重,以为曾随九弟去过北境,就冒冒失失请求监军,被父皇驳回后,才认清儿臣确实浅薄,难过了好几天。后来听说父皇派十弟监军,儿臣这才放心。”
殷贵妃心底甚是得意,却犯愁道:“昶儿去北疆,这沙场近在眼前,可不叫人放心。”
“贵母妃不要担忧。当年我和九弟监军不曾深入沙场,那些将军也知皇子贵重,再说一路上有左右金吾卫大将军霍璜护送,决州又在关内,十弟监军不会出关,还有申东阳打头战,这仗必胜。贵母妃宽心便是。”
殷贵妃笑道:“你一说,我便放心了。呃!还有一事还没告诉你,昨儿我请你父皇将章家姑娘赐婚昶儿,你父皇说眼下北疆战况不明,等过些日子就通知礼部准备。”
陈询心底一沉,脸上却波澜不惊,只微笑问:“章家姑娘,是哪个章家?”
古吉喜滋滋地说道:“还有哪个章家,当然是中书令家的。”
“哦!”陈询揣在袖笼里的手指收紧,继续笑道:“儿臣要恭喜十弟了,也恭喜贵母妃!”
殷贵妃似卸下重负一般“嗨”了一声,微仰下巴,“说恭喜还早。只是这事终有进展,到底心底很高兴。”
陈询试探问:“章相可知这喜事?”
“我已让袁大人在他跟前提过两回,他一定也知道了吧。”
陈询想这袁辅政如今对光禄大夫职位不满,起了觊觎中书令的心思,怎会愿意帮助殷贵妃谋求章氏女?转念想起陈睿说过大臣之间相互倾轧不会按常理出牌,更何况口蜜腹剑的袁辅政,说不定还有自己的打算呢。
想到这里,陈询佯作对此毫无兴趣,转过话题笑道:“宣益妹妹出嫁时,儿臣在婚宴上认识几位著书立说的人,听他们讲了些以前未曾听说的事,受益颇多。近日与他们见过几回,恰是对儿臣修律撰志很有帮助。”
殷贵妃也笑道:“你出入著作局任著作佐郎有五年了吧?长此以往真亏待了你。虽说你父皇封你闽虞牧,到底也没有实权。”
陈询只觉殷贵妃话里有话,只面若静水地道:“贵母妃知道儿臣不好这些,担个名头也够了。”
“不管如何,皇子总要拜个地方大都护什么的,虽和‘牧’一样只系遥领无实权,不出阁就职,到底品级高很多。有空我在你父皇跟前提一提。”
“贵母妃的好意,儿臣心领了。平日儿臣种蔷薇、养虫鱼已很满足。”
殷贵妃悄悄睇了他一眼,只笑不语,又命宫女端来粽子让陈询品尝。
“我知道你喜欢灵州的粽子,这是灵州刺史贡来的粽叶,和早几年鲁州、浙州进贡的箬叶不一样,真是长在水塘里的苇叶,吃起来清香萦鼻。灵州人还用它的茎叶造纸、编席,夏季睡上去凉爽得很。”殷贵妃说道,“楚王也喜吃粽子,这次他的灵州别墅修缮,我派人在府院水塘里栽起粽林,日后你也去了,可与他一起怡享。”说着,眼珠又朝陈询脸上扫过。
陈询颜浮向往,“儿臣去过一趟灵州,那里确是景致宜人,适宜长居。”余光窥到殷贵妃目光松懈,又补充道,“若日后得此封地,此生无憾。”
“楚王已向你父皇提了,灵州封地多半是他的。你既喜欢南域,日后我为你讨要紧挨着灵州的琼州如何?”
陈询叩谢道:“儿臣先谢过贵母妃!”又笑问:“只说这端阳节,宫中除了例常的仪典,可有其他安排?”
“你父皇喜欢热闹,几天前我已向你父皇提议,今年龙舟竞渡,可将京里王公大臣家的年轻子女全部召来。少年慕艾香,说不定能撮合几对姻缘。”
古吉在一旁笑道:“这样说,往年只有元宵夜月老忙碌,今年端阳月老也不得闲了。按娘娘的意思,老奴有个想法,可多请些未婚公子、姑娘来参加,以便为诸皇子、公主择偶。您看忠王殿下已有人选,咱们的穆王殿下和楚王殿下还没有王妃,太悦公也过了豆蔻之年,趁此机会说不定皇子妃、驸马也选好了,岂不两全。”
陈询静静地听着。说到适婚皇子还有八皇子皎王游,以及丧正妃多年的据王茂,古吉不提陈游和陈茂,是知道殷贵妃厌恶他们。若是不常来未禧宫,他也无从知道殷贵妃最近有何举动。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