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当下便不再拘束，很大方地顺着陈询的目光看去。
“姑娘不去内室游戏，只一人在这此欣赏山水？”他脸上停均着笑意，目光仍落在远处，话里却有试探的意味。
章青砚敛首道：“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3)。山水可使人心静，青砚别无所好，更不喜喧闹，平日里只爱徜徉于山水间自娱罢了。”
“你这习性与我颇为相似。”陈询笑了，“山水虽不能言，却可以涤濯心境。你说你别无所好，我却听过一句好词，‘落去不言惜，春泥卷西风’，其中的意境比刚才说的‘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还好。”
这是章青砚在今年二月初的参加皇室春游园时随口吟诵的《萌春杏花篇》，陈询竟然也知道，不由谦道：“臣女闲来钝口拙舌，被殿下听到了，愿不辱雅听。”
陈询却道：“如今时下女子讲究雍容奢华，像章姑娘这样清减的少见。”
章青砚第一次听到一个男子这样评说自己，也恰恰说的是实话，恍惚以为与他认识很久了，才如此了解她，很想问问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她，终究觉得难于启齿。
已到申时二刻，观月亭四周随着太阳落西，阳光逐渐淡薄，光线渐次泛红，同时把天和水都染红了。
他们到底是初次面对面、近距离闲话，只好就这眼前的景致再说上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在一问一答间，自然而然就说到宣益公主这块府邸。
“此为宝地，早年君父曾想在此建一座园庭，后来因朝廷要开渠拓道，这事就耽搁了。”陈询闲闲地道。
“臣女也听父兄说过，陛下不忘水利之重，每年投入数百万钱筑渠，是因东南诸国热衷商贾，水路顺畅自然便于往来。”
“其实是京中需求过盛所致，只说檀趾国进贡的檀木就满足不了贵门高户所需，拓宽水运能增加民间输转，再说尊父中书令主持开挖的乌浙郡江洋渠，每年为朝廷增加赋税就有数百万钱，既便于水运又有钱银入库，何乐不为。”陈询笑道，“所以朝野对你父亲和长兄嘉言颇多，你生在章家，定也觉荣光无限。”
章青砚微笑道：“臣女对父兄的功绩颇为自豪，但父兄常说，为臣子当效命朝廷，万死不辞。”
“只是商贾并非正途，但如能□□边镇，此法还是可取的。”陈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发觉在她面前说这话不合适，便笑道，“全盛盛世，非此时莫属。”
章青砚见他似有掩饰，也不说破，想他今日还如此轻减低调的装束示于人前，全然不是外人口中那个不谙朝政的皇子，可他却在她面前谈起政务，话虽短却句句深刻。他既掩藏不露，她也不会无事生非，只将话题又转到宣益公主府邸的建造以及整个上阳城一些地域优美的去处。
她说的时候，陈询的思绪已情不自禁飘回到了十一年前，和生母一起到这里踏青的光景……那时这处山湖只属于皇家禁苑，只供皇室乘船、踏青和赏月游玩，还没有建造成为皇子、公主府。他年幼最爱在这里踩着草地奔跑……李贤妃在后面慈爱地笑着呼唤他的名字……当初他以为从此有了母亲的陪伴，就可以一直幸福下去了……谁知，梦远愿短，世事非受人力所能为……那年，他十岁，是他幸福的开始，也是痛苦的开始……
他不愿深想下去，回过神道：“两年前，贵妃娘娘带八妹妹来昆览湖北郊乘船游乐，八妹妹说将来出嫁后搬到此地居住。父皇就赐府邸建于此处，恰正合了她的心愿。”说着，面呈黯淡，只一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章青砚善于察言观色，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思忖着想必刚才谈到宣益公主有生母照拂，让他想起自己已故的生母，忍不住惆怅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