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返京城。
如今他却承了三百仗军棍,走到她面前。
无诏入京,亦要从北境回来,劝诫她以天下为重吗?
可她心不宽阔,只为眼前。
穆滟斐瞧着似有声讨之意的镇北王,冷眸相看:“萧逸琅为登上皇位,收拢权势,陷害良臣。使本宫父兄皆受其难。本宫并非圣人,如今行事,不过是为自保。”
“还大齐朝野清明,殿下是否问错了人?”
萧钰峙似不曾听见她的冷讽,合乎于礼,拱手便道:“承皇嫂寒衣之恩,特来请愿。”
听他提及那件寒衣,滟斐倏然一笑:“可本宫记得,当年,你未曾收下。反是扔了?”
他一双桃花眼抬眸,直撞上滟斐戏谑的目光。她微微歪过头,一步一步走近他,眼眸的戏谑之意带上几分笑。
从前只知萧钰峙英勇善战,却未曾想过,他竟生得如此好看。
她抬起手指,蹭在他唇角。
“不过,本宫倒是好奇,在殿下眼中,这世间有何为名,又有何为利?”
她周身的幽香阵阵,在她一步一步靠近他时,于他鼻息间的味道便愈浓。
感知她于他唇角的触碰,他抱拳的手不免轻颤,桃花眸低敛看她。
“广庇天下寒士,功成身退,是我想要的名。自得其乐,无甚所扰,是我想要的利。”
滟斐闻之一震,亦在他话音落下时,好奇地盯着他问出一句:“便是无人所知你心之所向,亦要去寻?”
他落下一句,郑地有声:“是。”
“若殿下真心想还朝野一个清明。那么,便只有一条路。”
滟斐勾着唇,轻轻笑起来。镇静地说出那句大逆不道:“夺位。”
萧钰峙听罢,往后退了一步:“我知皇嫂并非妖后,我亦不做叛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人人皆要为自己的德行所负盈亏。”
不叛吗?
很好。
他的答案,并不令滟斐意外。可人人都言她是妖后,她倒是难得听见这样的正直之臣言她一句:我知皇嫂并非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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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屋中走出,回头便瞧见袁沣的新妇站在庭院之中,胭脂的红印着她几分娇艳,气质如同芙蓉般清丽,光彩照人。
他同她行礼。
“表嫂。”
穆青绵被他一句表嫂拉回理智,忙低下头,收回自己的视线,亦收回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的湿润。
等她再抬眸时,那人已不再眼前。
翠暖在她耳旁问:“姑娘,方才那人是谁?”
是谁?
穆青绵一时难以给出她答案。
他是袁家的表公子,还是上林京的六殿下?
她不知道。
或许,世间有二人长得八九分像。
如她像穆滟斐。
算时间,如今已是永昭二十一年。
永昭二十一年……
六月,六月,好似城破正是六月发生的事。
若他真是萧钰峙,此时应当在回京的途中。
不该出现在此处。
青绵思索之间,决定写信至上林京,向穆勤远打探边境的消息。不多时,便有嬷嬷过来请,“大娘子,请您进房中等哥儿吧。”
青绵收回视线,往屋中去。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人人都要为自己的德行所负盈亏。”
前世之言,在她耳边悠悠荡荡。
这一世,萧长澧,你可要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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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尽散,原本的热闹嘈杂之声亦渐渐散去,庭院间只剩婢女小厮忙碌奔走的声音。
随着明月西落,一切皆重归于宁静。
穆青绵一直在等袁沣,可直到子时,蝉鸣声尽数消停了,他也依旧没有来。
“这袁家大郎病成这样,娶到我们姑娘都是他的福气。谁知,白日里发生那样的事,他只一句下人之过便搪塞了,新婚之夜,还撂下姑娘不顾,当真以为我们好欺负?”翠暖忿忿不平。
他不来,倒能落个清净。
青绵说:“睡吧。”
“姑娘,你不再等等吗?”
“今日白日那么一闹,他是故意的。新婚之夜,抛下我不管,也是故意的。既已是如此,何必在等?”
“咱家姑娘从前是拼了命也想出人头地,如今却嫁给这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翠暖在一旁嘟囔,柳澄听见当即瞪她。
“姑娘,翠暖只是嘴快,她并无奚落之意。”
她怎么会不知呢?
翠暖与柳澄性子相反,只是为她打报不平罢了。毕竟,于翠暖而言,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还是那位拼了命也想高嫁的穆青绵。
她回想起今日之事,招惹过袁沣的人是穆青岚,又不是她。若是她被有意针对,那她曾经可得罪过这位袁公子?
转头,青绵便同翠暖与柳澄问:“我不记得我曾经做过什么事得罪了袁沣,你们可还记得什么?”
翠暖与柳澄瞧着彼此,随后对方看了一眼,便道:“奴婢们也是猜测,不敢言。”
“不怕,我自不会怪罪你们。”
柳澄说:“姑娘是这清河城中貌美无比的女子,怕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