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接篮子,反倒把小兄弟推入了迎亲队伍里,招呼道:“走走走,吃席去。”
周满仓整个人都是懵的,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群大河村的汉子围住:“新娘子迎到了,咱走快点回村吃酒去,大虎昨儿可是猎了好大一头野猪,好酒好菜都备着,今儿咱哥几个定得喝个过瘾!”
“小兄弟,你是哪家的?”有汉子问这突然冒出来的生面孔。
“我,我周家的。”周满仓拎紧篮子,说话间偷偷瞄了一眼走在队伍最面前的新郎,又瞅瞅坐在牛车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他是走也走不了,人也不敢叫。
大伙不知哪个周家,便也不管了,一路紧赶慢赶就怕误了吉时拜堂。
桃花盖着红盖头什么也瞧不见,她只感觉牛车走了许久许久,一路倒不如何癫,只是心中到底有些惶然紧张,攥着手指,一颗心跳得极快。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到了”。
随后,男人宽大的手掌伸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桃花条件反射往回缩,手掌却被那人握住,动不了分毫。
她被那只手牵着下了牛车,跨火盆,进院子……在一众村民的起哄声中,抬脚迈入了卫家的门槛。
堂屋里,卫老汉面色红润坐在主位。
卫大虎和桃花便在王大娘一声声高亢喜悦的“吉时到”声中,唱喊着拜堂行礼。
一拜天地,新人面对天与地,跪下叩拜。
二拜高堂,新人对着端坐上方的卫老头,跪下叩拜。
三拜对方,新人面对面,弯腰行礼。
桃花感觉盖头晃了晃,她连忙站直身子。
随着一声“礼成”,屋里屋外站着凑热闹的村民齐声叫好!
在起哄声中,桃花被人扶着送入了新房。
卫大虎则被村里一群年轻汉子拦住,众人嚷嚷着簇拥他往酒桌推:“新郎官这是想干什么去?也不看看如今什么时辰就想钻屋里抱媳妇!”
“来人啊,都把新郎官给我按住了,今天必须把人给我灌醉!”
卫大虎被一群汉子按着,他哈哈大笑着端起桌上的酒碗,豪迈得仰头一饮而尽,劣酒入喉也是满心畅快:“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大家尽情吃喝,不醉不归!”
“好!够爽快!”
“好酒量!”四周顿时气氛热烈,拍桌敲碗叫好声阵阵。
卫大虎带着几个表兄弟挨桌给人敬酒,喝的那叫一个面带红光。几个起哄的汉子瞧不顺眼,一个劲儿给他灌酒,叫嚷着必要让他今夜进不了新房,入不了洞房。
陈大石兄弟几个忙得脚不沾地,又要帮卫大虎挡酒,又要忙着招呼桌上辈分高的村老们吃酒。
厨房更是忙的热火朝天,热乎饭菜轮番上,一整头野猪主人家是半点没有藏私,叮嘱从村中请来的擅厨的妇人们甩开膀子造。
因着昨日卫大虎猎了野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今日大河村几乎所有人都来了。卫家连院子都拆了,席面摆得宽敞,桌椅碗筷都是自带的,除了那要些脸面的人家,常年不沾油水的穷困户更是携家带口的上门来搂席。
携家带口搂席这事儿,大家伙虽然心中会嘀咕几句,但总归没人拿到面上来摆谈。顶多私下说这家人不体面,以后家里有事绝不请他们。
小娃子们手里攥着肉骨头啃,小脸啃得脏兮兮油滋滋,叽叽喳喳在席间跑来跑去。
村里的几条狗都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找骨头吃。
辈分高的村老坐一桌喝酒侃大山,聊今年的土地税,人头税,还有县太爷新定的入城税,和突然冒出来的各种苛捐杂税。如今去县城都不敢挑箩筐了,实是不知他们当官的还能想出什么税目来,万幸的是今年没有征徭役,否则这日子才叫人活不下去。
村老们连声叹气,又聊明年的庄稼,天气,只求老天爷开眼等等……
年轻汉子们聊的则是农闲去镇上寻活计,边吃酒边聊工钱高低,赚钱不易。有人则说起家里婆娘,偶尔还开个黄腔,引得一片哈哈大笑。
妇人们则是一边吃肉,一边照顾小孩,偶尔凑在一起低声说起今日的主人家。她们说卫家虽是穷,但为人实在大方,一整头野猪都用来待客做席,实是看中这新娶的媳妇。
这话一出,立马引来一个婆子的嗤笑:“卫家爷俩不会过日子,也太在乎脸面了,今日是瞧着热闹,谁知明日他家是不是就得勒紧裤腰带饿肚子了。”
有知事明理的妇人立马骂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眼前还吃着人家的肉,怎地嘴里就开始说人家不好了?”
“吃肉还堵不上你的嘴,干脆别吃了!”
那婆子脸皮厚,被人堵了嘴,屁股是半点没挪一下,筷子在盆里乱夹一通,搅得一桌人都嫌弃得不行。
席面上上演的种种热闹,桃花是一概不知,她被三花哄着掀了盖头,手里立马被塞了一碗大米饭。
满满一大碗新米饭,肉堆着高高的,几片青菜点缀般盖在上面,瞧着便叫人垂涎不已。
桃花早就饿了,她此刻捧着碗却没有动,而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笑容温和:“谢谢你。”
“不客气呢。”三花有点害羞,偷偷看了她一眼,垂着小脑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