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继续找,并坚持给她发信息打电话。
我们都一筹莫展之际,易成城指着学校说道:
“学校我们还没找呢。”
大家一瞬间发现了曙光。不想惊动门卫,索性都从侧门翻墙而入。
教室没有,实验室没有,厕所没有,都没有。
大家又灰头土脸地聚集在一起。
月亮半隐在云层里,我抬头望去,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出现在了我眼前。
实验室屋顶。
我激动地指了指屋顶,有种强烈的感觉,指引我想去那。
大家又有了期待,连走带跑上实验楼。实验楼只有六层,但建在山坡上。从校门口看过去,差不多又十多层高。
通往屋顶的铁门开着,路很窄,只能一个一个上去。
林希抓住我想往攀上的手,自己先走了上去。我紧跟其后。
屋顶中间是尖拱,两边只有一米宽的平地,下面便是硬邦邦的水泥地。
我走了上去,林希伸手挡住了我。下面的人都卡在我后头。
曾静就坐在那。孤零零的,夜色在吞噬她。
“曾静?”我镇定地喊道。
曾静木木地转过头。我看不清她的脸,却察觉她满脸的泪痕。
“我们回去吧。明天一起出去玩吗?”我继续说着。
她摇了摇头。
“林音,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别人都在进步,只有我,一直在退步。我真的学不进了。”
“那就不学了啊。就这么去高考,又怎么了?”我哑着嗓子,“谁规定一定要考名校?其他大学生都没出路吗?”
“我真的尽力了。为什么大人还不满意?从小到大,我没得到过一句肯定。既然这样,为何要生下我?”曾静哭喊着。
这是我第一次见如此失态的曾静。
“或许他们也是第一次当大人吧。”泪悄然滑落。“我也不喜欢大人。他们从小拿我和林希比,反正我哪哪都比不过林希。天知道我有多讨厌林希。我总在想,如果只有我一个,没有林希,他们是不是会看到我的好?
“但后来有人告诉我,我们在人世间走一遭,不是为了获得别人的肯定,而是体验自己的人生。去吃好吃的,去看好看的,去爱想爱的。只要高考完,我们就可以过自己的人生了,为什么不坚持呢,曾静?”
曾静不再说话,只是呜呜地哭着。
身后传来大人的声音。
“静静,妈妈错了。妈妈只是希望你以后过得好,才会逼你学习。你不要想不开啊。”
是她母亲。
曾静红着眼看过来,泪汹涌而下。或许,她的心结,在于母亲的否定。
“妈真的错了,你一直是妈的好女儿,是妈对你要求太高了。”她母亲哭着,想往前走,被后面的人拉住了。
曾静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整个人也软了下来。
母女二人,隔着昏黄的月色,垂泪对望。千言万语,都不及此刻的泪眼婆娑。
“我们回家吧。明天我们去看电影,你不是很久没看了吗?”
曾静没动,也没拒绝。
她母亲越过我,慢慢走过去。在离曾静只有两步距离时,几乎是飞了过去,一把抱住了曾静。
月色笼罩着失声痛哭的母女,和在场的所有人。
回去路上,我寻着路灯,若有所思。
“你说,我如果......”
“没有这种如果。”林希打断我的话,“以后也不会有。”
我没再说。见他们母女打开心结,相拥而泣,我内心竟生出羡慕。
这段时间,柳女生经常在家,我怎会感受不到她的爱呢?只是,我和她之间,好像永远隔了一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她永远第一时间夸赞林希,是她选择给林希开家长会,还是她常常不在家,知道我小时候怕黑也不带我睡呢?
或许都是。
”对不起。”林希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怔住,不明所以。
“我不知道因为我,你这么不开心。”
鹅黄路灯洒在我俩周身,飞蛾绕着灯旋转。
“算了,谁叫你这么优秀呢。”我挥挥手,继续走着。
“妈其实很爱你。她每次说了你之后,满脸都是担心和忧虑。你从没留意过她的神情。她还私下嘱咐我很多次,要我好好照顾你。”
“我又不是小孩,要你照顾什么。她还不是觉得我成天惹是生非。”我嘴硬道。
“你自己说的,他们也是第一次当大人,就别跟他们一般计较了。”
“我计较啥了。”我不服气道,“我只能自认倒霉,有你这么优秀的哥哥,显得我一无是处。”
“你没有一无是处。”林希停下,认真道,“你有很多优点。”
“比如?”
“脸皮够厚。”
”......”
曾静请了一周病假。对于曾静这事,大家都选择了闭口不言,知情者寥寥无几。
学校特意给我们开了一场心理讲座。
再见她,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松弛感,反而在最后一次模拟考中突破了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