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认知里,人都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她一时竟无法看懂春蝉这类人。
“公主既知此次和以往不同,就不怕回不来么?”她问。
“怕又能怎样。”春蝉微笑道,“我不去,迟早也会轮到我的。我去了,姐妹们还有一线生机。”
不得不说,主动站出来的春蝉解决了孤竹的燃眉之急。
她是所有公主中唯一的知情人,也确实具备优于他人的条件,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因此她的请求得到了孤竹王的同意。
她住进了四面环水鬼气森森的楼阁,国巫在她身上施下引鬼的符纸,银叠只要出现,必然会附于她身。
这个春蝉公主也是个妙人,明知自己选的是充满未知的险路,却从没见她发愁,每日不是垂钓,就是弹琴作画,住在旁边阁楼的季罂和红玉姬就是听着她的琴声度过无聊的日夜。
到了月圆这日,王城闭户,宫中戒严。
在子时到来前,特意梳妆打扮过的春蝉对季罂二人道:“我只有一个请求,请务必让他们离开这里,至少不要在孤竹境内。”
红玉姬问:“公主在担心什么?”
春蝉道:“苦苏与孤竹已结下仇怨,姑娘若是将他们君臣拘住,王上必然不能容留。”
“公主还有一副慈悲心肠呢。”她固然是出自好心,但季罂还是要提醒她,“他们装神弄鬼,谋害人命,可不是善人,公主还要继续发善心么?”
春蝉却是摇首,“善恶是什么,我至今也分辨不清。我只想尽快了结这件事,让孤竹摆脱百年诅咒,至于他们何去何从,该由阴司去裁断。”
季罂闻言一笑,“既然公主都这样说了,我们自然没有不允的。”
和红玉姬离开楼阁之后,她就给昭炎传去消息,命他带人到王城外待命。
准备就绪,两人掠到宫门旁的一座阙楼上,放眼远处,天边已经聚起大片鬼雾,往这里来了。
夜深人静,御道上空无一人,唯有高悬的圆月撒下清辉银霜,照得屋阁楼宇乱影幢幢。
两人移步到阑干前,只见殿神门神显出神像,镇守住每一处宫门大殿。
须臾,鬼仪仗从雾中缓缓行出,仍如她们上次所见,鬼乐僮趺坐在御道上,弹拨起怀中琵琶。
一缕缕香雾飘散出来,随着乐声越过宫门,片刻之后,那位传说中被困百年的银叠公主终于再次出现。
她以春蝉的模样走向宫门,反噬的咒语缠绕在身,将她牢牢禁锢在春蝉体内,无论她如何挣扎和怒吼,也无法摆脱诅咒的束缚。
宫门上早已撤走了国巫的法阵,又无门神的拦阻,她被迫走出宫门,坐上翟车。
事情已经按照她们的计划顺利促成,季罂和红玉姬便也跟在迎亲仪仗后面,随他们穿过王城。
昭炎和谢思周等人已在约定的地点蹲守多时,等鬼仪仗离开孤竹地界,进入他设好的法阵,立时作法定住一众小鬼,困住苦苏太子。
他用缚鬼之索将太子拘住,押解到季罂跟前,“小臣已将鬼首捉住,请女君发落。”
季罂拨散眼前薄雾,与红玉姬缓步出来。先前她们只远远在宫门上看过一眼,此刻近看,也是一位白净面善的男子。
可惜被执念困得太深了。
季罂仰头望天,浓雾遮月,怨气汹涌,这位太子的执念还没有丝毫消除。
她举起一只手,故作为难道:“发落嘛,我不想为难可怜鬼。让红玉来吧,她下手没轻重,不小心怕是要叫他魂飞魄散。”
太子听闻之后也不见有惧色,他视线扫过几人,“我与诸位素无冤仇,为何屡次坏我之计?”
季罂诚然道:“无冤无仇,不过是要问你取一样东西。”
红玉姬从袖中取出残破的金项饰,“还有的缺角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