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的高速静寂、深邃,像一条银色飘带笔直深入无边夜色,连绵而没有尽头。
路两侧成片的桦树林掩于山坳阴影中,寒风袭来沙沙作响,枝头栖息的白鹡鸰扑棱着翅膀四散而飞,发出空灵凄寒的啼叫。
如果忽视周围一辆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温也肯定会被眼前漆黑的无人之境吓得半死,她还没有过深夜做那么久长途车的经历呢!
但如果靳司澍是司机的话,她应该是不怕的。就像现在,手和脚舒舒服服地蜷在宽大的副驾驶座上、嘴巴一刻不停地吃着干果点心、肩膀随着车内音响的动感节拍随意摆动、眼睛却入神看着手机支架上播放的海贼王……
饶是她如此不安分,纯黑的阿斯顿马丁仍稳稳地行驶在公路的沥青混凝土路面上。
而比车更稳的是人。靳司澍对于她的闹腾包容良好,墨眸深邃、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前方。侧颜静默、薄唇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然而温也出行的亢奋并没有持续太久,十点便抱着毯子蔫蔫睡过去了。
到第二个服务区时将近十一点,男生停好车,将副驾驶上的女孩连人带毯抱到更宽大、更舒适的后座上。
乍然换地方,她隐隐不安,于睡梦里嘤咛两声,蹭着他的手调整了更舒服的姿势,才又乖巧地睡过去。
掌心盈了一手的滑腻,男生不禁喉结一滚,深眸于漆黑夜色里泛起森森绿光,拇指不受控地在她脸颊摩挲着。良久,他将手抽出来,小心翼翼地合上车门,朝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走去……
*
温也醒得很突兀,不仅因为外头传来摩托车轰鸣的噪音,更因为车厢里没了那股令人踏实安心的雪松气味。
胸腔因心慌剧烈起伏着,额头冷汗涔涔,仓惶的泪睫眨了又眨、试图寻到那人可靠的身影,可眼前除了黑黢黢的阴影什么都看不见。
感官一下子陷入极致恐慌,七魂八魄都麻痹起来。只有听觉灵敏,将车窗外若干陌生男人的、醉醺醺的谈笑听得愈发清晰。
她迅速抓着毯子坐起来、并下意识按开头顶的灯。谁知就是这微弱昏黄的光让车外徘徊的几个醉鬼嗅到了生人的气息。他们停止说话,纷纷眯着眼睛往车里看,边看边东倒西歪地凑上来。
温也吓懵了,娇小的身躯迅速缩到角落,浑身颤抖,像极了误闯猎人枪口下的深林小鹿。
在看清车里是何诱人光景后,几人顿时兴奋起来,扭曲的脸就差贴在车窗上了,互相推搡着发出淫/笑。
“操!老子就说……就说三更半夜怎么会有辆阿斯顿马丁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原来车里藏了个这么带劲儿的小娘们啊!来来来小妹妹,嗝……快、快把车门打开,哥哥们骑你去兜风!保证比车里舒服!快给哥哥开开!”
污言秽语立刻引来一阵放肆的狂笑。光说还不够,他们开始拉车门、暴力地砸窗户,甚至有几个绕到车门的另一侧,试图隔着玻璃抚摸她紧贴车窗的美背,神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在车里都好像能闻到那股冲天难闻的酒气。
“来嘛下来嘛!跟着开这种豪车的老男人有什么好?!他能伺候得你舒服吗?美女听劝哈,下来和哥哥们玩,哥哥们让你好好体会体会男人的滋味……”
恐惧到达顶点,温也反而冷静下来。她擦掉眼泪,强逼自己忽视左右夹击的流氓地痞,随后起身探向驾驶座的仪表盘,将手机从支架上薅下来,迅速播出靳司澍的电话。
嘟嘟两声后,电话接通了。她立刻关掉车内的灯,男生清冷温润的嗓音随之响起,“喂,怎么醒了?我现在……”
“靳司澍……”浓烈的哭腔于沙哑的电流声中传来,短短三个字浸透的惊慌令男生瞳孔一缩,立刻放下手里给她买的简餐,一刻不停地往外跑,“温也你怎么了?先别哭,我马上来!”
“有、有好多喝醉酒的男的围在车外,让我下去,还使劲拍窗户……你快来……呜我害怕!”
眼底一秒阴鸷,隐隐泛起血红的弑杀气息。他加速往停车的方向跑,同时安慰她,“你别怕,车我锁上了,他们怎么都不能进去的。呆在车里,我马上就到。”
他这话说的冷静、可靠、掷地有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温也是稍稍放下心了,哭着让他注意安全。可他自己却越来越慌乱、恐惧,恐惧到想把伤害她的人挫骨扬灰。
所以当他赶到停车场,看到自己车前停着的那排重型机车、以及围在车旁不住拉车门、击打窗户的不良分子,他骨血里的暴戾彻底撕开伪装的表皮,冲上去,如绷紧的弦,扯过其中一个肉墩的胖子,抬起一脚直接将他踹飞出去!
“砰”的一声!是骨头和软组织撞击地面的闷响,紧接着,一道撕心裂肺的猪嚎划破寂静夜空,生生截断了醉鬼同伴们的猥琐行径。
几人看过来,瞬间操声连成一片。
就见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周身森寒、面色阴鸷,投过来的眼神仿佛不像在看人,如地域食人血肉不吐骨头的阿落刹娑,无端让人感到恐怖。
几乎没有停顿地,他的拳头砸过来,一个黄毛应声倒地,哗地吐出酒气熏天的污秽物。
紧接着,他拳脚并用,流利穿梭在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