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
他抬手摘掉她的黑框眼镜,收好镜腿放衣服兜里。再就着光耐心研究她绑丸子头的小皮筋,拆掉后,乌黑的长发瞬间泄下来,如丝柔顺地披了满肩。
温也愣愣地望着他。
他伸手过来,大掌轻柔地将她的头发抚顺。随后弯唇,深幽的眸子绽出摄人心魄的笑,“这样就好了。”
话落,只听“咔”的一声,他们身后的高尔夫小金人雕塑突然亮起万丈光芒。
紧接着,四周池面激流喷涌,宛转悠扬的交响乐随之响彻半空。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景致,那大概是神圣。
晶莹的水柱随着音符不断变换舞姿,时高时低,忽左忽右,梦幻如云雾缭绕,壮丽如飞流瀑布……一时到处都是来往行人此起起伏的惊叹声。
温也失焦的瞳孔逐渐放大。
音乐、喷泉与灯光的瑰丽一齐映照在她眼里,绽出星河璀璨,让人不由自主沉溺进去。
“靳司澍。”
女孩轻轻叫他的名字。
“昨晚二夏非非她们说……这里的喷泉远远看着很一般。”
“现在呢?”
“现在……我想往里面扔硬币。”
“为什么?”他问。
“永恒之城罗马有个很有名的喷泉,叫特莱维喷泉。上世纪许多电影里都出现过它的身影。”
“相传人背对着泉池,用右手把硬币跨过左肩扔进池子里,就可以重返罗马。而相同的动作重复三次,就能找到恋人、彼此相爱、白头偕老,并在婚后一同重返罗马。”
靳司澍呼吸微沉,“所以你想许愿?是许愿找到恋人白头偕老,还是许愿重返罗马?”
“都不是。”
她摇头,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因为这种说法是假的。真正看过《罗马之恋》的人都知道,那三枚硬币是由三个不同的人扔进去的。”
他笑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扔?”
“因为意念是有力量的。”
温也歪着脑袋诱哄他,“特莱维喷泉的神力不在于能够实现愿望,而在于让许愿的人相信,愿望能够实现、并真的实现它们[1]。”
“那你认为眼前的这个有神力吗?”
“我说它有它就有。”
“但我现在没有硬币能给你。”凉风习习吹乱了他细碎的发。
他有现金钞票、有无数银行卡,就是没有三枚硬币能让她扔进去许愿,哪怕在唯物主义的他看来,她的“意念说”和王阳明的“夫万事万物之理不外于吾心”有异曲同工之霸道。
她却吟吟笑了,“不用硬币。就算有,也不能真扔啊,那也太二了!”说完拉上他靠近了些。
她双手合十、交叉握拳,轻轻闭上眼睛,竟真虔诚地对着跳跃的流光溢彩许起愿望来。
靳司澍就这样看着她,看她眼睫扇动如鸦羽、根根分明的可爱,然后染上湿润,缓缓睁开……
用了莫大的自制力才没吻上去。
“许了什么?”他哑声询问。
温也看过来,“不告诉你。”
“我能猜到。”他盯着她,“刚在家叫你起床时,你在梦里告诉我了。”
女孩心蓦地一动,嘴上却要强否认,“不可能,我明明没做梦。”
“深度睡眠里做的梦是记不得的。”
她有点被唬住了,雾眸望着他眨巴眨巴,“那我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
他报复心极强。
温也哼了声,抡拳直捣他胸口。
他自然是不疼的,懒懒笑,顺势弯腰扣住她的手,“申请一分钟动手动脚的时间。”
她脸红了,低低嗫嚅:
“要干什么?”
他没解释,而是牵着她转过来、背对泉池,再摘掉右手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与她十指相扣。
几乎没有停顿地,两人交缠的手臂被男生带着向上抬、往后抛,接着有什么从他手里飞了出去。
那东西在绚烂的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然后在磅礴的水流声与音乐声中坠落池中,瞬间了无踪迹……
女孩从他摘下戒指的那一刻就懵了。直到靳司澍短暂地松开她,再将她揽在怀里狠狠禁锢,才被那力道捏疼了,没忍住低低叫出声,“……疼。”
他脊背一僵,手臂立刻松了松。温也这才能喘气,眼尾红透地攥住他的衣角,“你是一点脸也不要了……这边人那么多,你干嘛抱我?”
她轻顿,又问,“你为什么把戒指扔了?是不是谁送你的,你怕我以后发现,所以趁机扔了斩断前缘?”
“不是。”
他头埋在她脖颈闷闷笑,“我自己买的,是一枚许愿戒指。不是没有硬币么,就用这个代替了。”
“那你不早说!”
女孩气得磨牙,“我都没来得及许!”
“没关系,我许了。”靳司澍摁住她的拳打脚踢,手臂再度收紧,纯男性的滚烫呼吸一下下喷薄在她耳后,在那片滑腻的肌肤上撩起阵阵通电般的颤栗。
“那枚戒指很灵很灵。曾经,我不抱希望地对它许过一个愿望,它竟然帮我实现了。现在,就用它的魔力来赌一把这个喷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