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些话她不想问了,大概他也不想对她说,那么以后呢?还是说过了今晚,两人就回到各自人生轨道上忙碌了,永远不会再有第三个交叉点的出现。那大概就真成了矫情语录中常看到的,那句叫人唏嘘的“日出于东落于西,相识人海散于席”。
没人是特别的。
温也好像又没那么醉了。
夜深愈凉,江面货船深沉雄厚的货笛声蓦然掀起阵阵波浪。不知不觉走了大半路程了,越往学校的方向人越少。
靠近标志灯塔,一对年轻夫妻牵着条油光水滑的金毛迎面走过来。温也眼睛一亮,立刻就被狗狗吸引了全部目光。
金毛也像遇到同类似的,露出大大的笑脸,摇着尾巴上来蹭她,甚至欢脱地将头往她手里钻。温也受宠若惊,眼睛都笑弯了,而一旁的靳司澍却神色紧张,抬手就要将她往后揽。
留花苞头的妻子气质爽朗,心思却细腻,见状忙紧紧拉住牵狗绳,同时摆手笑道,“帅哥你别担心哈,我们家阿呆不会咬你女朋友的!它啊就是看见漂亮姑娘就兴奋,这不值钱的样子都是跟他爸学的!”
话落,在场两个男性的脸色都精彩纷呈起来。丈夫怒而叉腰,“嘿我这暴脾气!宝宝你说谁不值钱呢?”而靳司澍也不着痕迹地咳了声,耳畔通红,只因她把自己当做温也的“男朋友”。
那瞬间直通大脑脊髓的酥麻感,完全让他丧失了即刻否认的勇气。不过他否不否认对温也来说毫无意义,因为她大概压根没听到人家说了什么。此刻她的眼鼻口心全都扑在和自己互动的狗身上,边撸边试图挣脱那个没有眼力见束缚他的人:“你松开呀……它多乖啊,快走开快走开!别吓着它!”
“……”靳司澍无奈松手,温也即刻蹲下来和金毛左换右右换左地握爪,“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姐姐,你的狗狗几岁啦?”
“两岁。”妻子将牵狗绳塞到还在气呼呼的丈夫手里,也很随和地蹲下来挨着她闲聊,“你们是附近的大学生吧?”
“嗯嗯。”温也点头。
“真好。”妻子啧啧点头,“看你俩的样子就知道很年轻……羡慕啊!我上大学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姐姐也很年轻啊。”温也一边躲着金毛哼哼唧唧的舔舐,一边坦诚笑,“而且姐姐都有自己的哈基米了,两人一狗过日子多幸福啊!其实上学才没什么好呢,每天不是上课就是画图,无聊死了。”
“可以看帅哥啊!”
年轻妻子面露花痴,语出惊人,“小妹妹,现在的男大学生都像你男朋友这么帅么?”
丈夫:“……”
靳司澍:“……”
“……”温也愣了愣,立马get到她的意思,她竟然误以为靳司澍是她的……她下意识朝那人看了眼,四目于半空湿咸的、裹挟水草腥气的暗蓝天幕下相撞,无声灼热。温也蓦地红了脸,想逃开,可对方似乎毫无波澜。
靳司澍冷白的脸静默深沉,与冲锋衣拉起的深黑领口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力。黑与白本是有界限的,可在他身上没有。因自身足够强大而呈现的气定神闲根本不care任何冲击,何况只是被认错成了死对头的男朋友。
如此若是温也否认了,就显得大题小做喜形于色了一样。于是为了不输,她强撑着尴尬,缓慢而优雅地避开他晦暗不明的注视,随后回眸凉笑,“那不是,我……男朋友是最帅的那个。但姐姐,他性格还不如狗呢。除了脸和身材,没其他优点的。”
妻子顿时捧腹大笑。
靳司澍有瞬间觉得温也这张嘴该堵得时候就要堵起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怎么会有人虚长了这么多岁,竟然比小时候说话还要没着没调。于是上前拎着她的胳膊将人薅起来,皮笑肉不笑,“……差不多了,别耽误人回家。”
年轻丈夫也将自己的老婆拉起来,同样阴森森笑道,“宝宝,原来这两天出门散步不想带上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阿呆,你妈要给你找男大学生后爸了,跟谁你选吧!”
说完,拖起无辜的狗子就走。妻子悠悠起身,调皮地朝温也吐了吐舌头,然后装作很着急追上去,“老公我错了!等等我呀……”
御夫之道啊?温也目瞪口呆。
有意思的小夫妻走远了,靳司澍觉得也该和她清算清算了。然而他被津凉晚风浸透的嗓音刚提起,温也突然打了个喷嚏,纤薄的身体随之一抖。
近十点的江边,陡崖式降温,她又穿的那么少,不冷才奇怪。
靳司澍暗悔刚刚竟然相信了她说不冷的鬼话,手先大脑一步,迅速脱下了自己的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