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倾泻而下,注入万顷碧波。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穿越街市,为首那人端坐马背,身着金色流云铠甲,犹如金光萦绕,挺拔的身姿散发着威武凛然之气,衬得他更加矜贵清冷。
“快看,是萧文王军!”
“原来是萧文王军,为首那人定是军功赫赫的萧文王了!”
萧文王军来势浩大,旗帜高悬,但人尽皆知他们公正无私、仗义侠心,做的都是除暴安良、伸张正义之事,从不欺压百姓。所以王军美名远扬,百姓从不含惧色,皆箪食壶浆,为其鼓劲助威。
现下,王军刚从邻域回来。
前几日沈醉领兵班师回朝,押送的囚犯刚送至刑部,紧接着皇上就下旨急诏王军押送大批粮草至邻域边关,且需快马加鞭两日往返。
期间多名将士私下抱怨,押送粮草这等小事过去从不需萧文王军经手,眼下皇上将此事交于王军,无非是在暗中试探。
沈醉知道后,重罚了他们五十大板,并告诫所有人绝不可妄议圣上。
此时已临近晌午,街上人流更盛,萧荣感受着临京的这片升平景象,不由得想到自己随王军驻扎的这些年,已很久未曾感受过这般烟火气了。
萧荣:“今日的永乐街还真是热闹,好像是秋月里独有的秋集。”
沈醉的神情还是一贯的淡漠,但他对于将士心中的想法也略知一二,正计划着近期安排他们回家省亲。
他没有接萧荣的话茬,而是问道,“乞骸骨案可有进展?”
萧荣收起心思,拍马上前一步,无奈摇头答道:“没有进展。今日刑部尚大人书信称那几人仍不肯招供,能上的刑具都上了,现在就凭一口气吊着,怕是再这样耗下去……”
沈醉眉头紧锁,并未做声。
尸首、钱财均已缴获,据查证,并未销赃。目的既然不是谋财,那就是“害命”。可事到如今他们已难以转圜,按常理说,若是有深仇大恨,现在是诉说冤屈的最后机会,可这群人却像是仍有未尽之事般,一言不发。
难道这不是终点?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沈醉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加派人手,暗中再查每个人的生平。”
“是!”
人马行了不远,前方不知发生了何事,黑压压的人头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人潮拥挤,王军行进艰难,萧荣不得已上前开路。
此时,忽的从人群中冲出一鼻青脸肿的男孩直直扑倒在沈醉马前。
好在沈醉反应及时,迅速扯住缰绳,往起一拽,只可怜吓到了身下的马儿,长嘶一声,猛地抬起双蹄,在空中胡乱蹬踏了几下,复又在沈醉的安抚下平静下来。
马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萧文王军来了!萧文王军来了!”
“王军来了,快让开。”
……
围堵着的人群迅速从中间向两边散开,给王军让出一条路,沈醉和萧荣才终于看见了被包围在中间的那几人。
“这、这不是……”
萧荣看清后吓了一跳,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人群中躺着三人,一对中年夫妻和一病弱老人,重点是他们旁边站的是——
苏百凝一身青绿色衣衫,很牛气地叉腰站着,但袖口处明显被人扯坏,一片布条脆弱地飘动着。本用玉簪精巧盘在头顶的发丝略显凌乱,圆圆的眸子向来使她带着少女的娇俏,但现在满脸的怒气弱化了这些。
她目光炯炯地瞪着躺在地上哭爹喊娘的那对夫妻,旁边还跟着有样学样同样叉腰一脸气愤的三七。
真让人心烦,刚在福禄客栈受了气不说,出门便撞见恶霸作恶,欺负老弱病小算什么本事。
沈醉素来结着寒冰的眸子中噼啪出现了裂缝。
他斜身一跨从马上跃下,玄色的风氅被吹得鼓了起来,露出腰间的游龙玉佩,挺拔颀长的身躯沐浴在融融暖阳下,英俊潇洒,气宇不凡。
“请萧文王为我做主!”男孩忙趁机拉住沈醉的风氅,跪在他面前连磕了几个响头后被萧荣拉起。
男孩继续哭着说道:“我幼时父母双亡,爷爷只身将我拉扯长大,但不幸罹患重病,几年间皆靠在此处以摆摊卖草鞋为生。今日却突遭恶霸抢占地盘,将我爷孙二人打伤,还抢走十枚铜板!请萧文王做主!”
男孩看着不过十几岁,面上伤痕不说,身上的衣服也似是被人蛮横拉扯过一般,破衣烂衫,堪堪蔽体。
沈醉闻言,眼神越发森冷,目光从男孩身上移开,牢牢地锁住苏百凝。
只见苏百凝卯足了力气冲那对夫妻冷哼一声,眼神中的怒火和霸道还未散去,就和沈醉深不见底的黑眸撞了个正着。
沈醉气笑,她好一幅跋扈、嚣张的样子。
苏百凝被他这凶狠的眼神着实吓了一跳,哽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她默默向旁边撤了一步,抬起手指着那对夫妻乖乖地说:“不是我,是他们。”
男孩此时也转过身来,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沈醉解释道:“姐姐不是坏人,姐姐是来帮我的,坏的是那两个人!是他们掀了我的摊位,抢了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