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与少年配合默契的影子式神,安倍晴明轻轻又扇柄敲击掌心,若有所思。
可青木夏树不明白。
“为什么人类只能独自行走于世间,面对一切呢?”她天真地问,“晴明也是吗?”
大阴阳师微笑:“嗯,连‘那个’安倍晴明也不能例外呢。”
“——但是,晴明有我,有博雅,有保宪,有蜜虫绫女……哦,还有胧车。”
青木夏树掰着手指一个个数过去,听到胧车哀怨的叽叽咕咕声,又连忙算上一根手指。
到最后自己的两只手不够用了,她还征用了安倍晴明的两只手。
可这都数不完。
“好多好多。”
竖起圆圆软软的十指,青木夏树按在青年修长的手心里,把他的十根指头也一起计数。
“晴明不是一个人呀。”
她仰头,乌溜溜的眼睛里透着光亮,认真纠正大阴阳师言语中的错误。
“晴明以后不能这么说了。我不会生晴明的气,但是博雅听了一定会难过的。不可以欺负博雅。”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要管妖魔鬼怪的安倍晴明,甚至有一瞬被剥夺了言语权力。
“……啊呀,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的确是非常、非常不妙啊。
说到这里顿了顿,他低头注视着,还不自知说了如何不得了发言的青木夏树。
过了一会儿,安倍晴明才屈起手指,将小孩子柔软的手包在掌心里。
他笑容如常,仍是白狐一般的优雅狡黠。
“还请姬君务必替在下保守秘密,莫让博雅知道了。不然下一次,我们可就没有香鱼吃了。”
青木夏树觉得很有道理,严肃地点了点头。
怕她在车上无聊,安倍晴明照例给她招了一只座敷童子,陪她玩些游戏打发时间。
等到固定的午睡时间,青木夏树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自觉往青年膝上一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收起珍藏的玩具,座敷童子无声地向二人行了一礼,便化作烟雾散去。
一手扶在青木夏树的后背,安倍晴明靠在窗边,自斟自饮,眺望漫天流云。
名字是咒。情.爱是咒。
博雅的登门拜访是咒。
——那日选择了牵住这个孩子的手,也是咒。
他想,或许下次再去找高野山那群和尚谈论何谓“咒”的时候,又会有新的辩法了吧。
………………
…………
……
有心多留出一些时间,好让源博雅跟惠从头磨合,二人并不急着赶到萤火之森。
恰好时至早春,到了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好时候,安倍晴明还额外绕了点远路,带青木夏树去品鉴沿途的名物名景。
等他们真正站在萤火之森的入口,都已经是十几天以后的事了。
畏惧滑头鬼在领地边界留下的气息,胧车没敢多留,等安倍晴明允许后,便呲溜一下逃了个没影。
青木夏树看这气势,觉得它如今应该已经梦想成真,成为平安京最快最靓的牛车了。
二人没有去鼓捣什么小海獭石像或是红椿。
那是普通客人想进入之前,请求萤火之森庇护者的许可仪式。当初青木夏树这样做,也只是在跟奴良滑瓢打招呼。
古往今来,尊贵的VIP总是有特殊服务和绿色通道的。
在感知到来者熟悉的气息后,遮蔽萤火之森的幻术结界便自觉破开一道小口,向二人敞开大门。
是直达腹地的捷径。
而风流恣意的滑头鬼就站在入口不远处,指尖拈着一朵红椿,没骨头似的慵懒靠在树枝上,已恭候多时。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青木夏树莫名觉得奴良滑瓢看自己的目光,带了几分……嗯,幽怨?
小动物久经磨练的求生欲上线了。
她心虚地举起小短手,冲对方讨好地笑笑,抢先开口。
“滑瓢,我好想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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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夏树有不妙预感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冲上去一顿甜言蜜语,然后再见机行事。
这就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啦!
——节选自《白兰教你(在修罗场)活下去的一百零八个小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