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饭,坐着小马扎,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的看剧。两人甫一照面,明铮眼神一亮,清亮嗓音脱口道:“我是看着你的剧长大的!”
苏青青:“?”
她愣了一下随后咯咯笑开了,佯装生气道:“我跟你都是21岁,你这样一喊我都以为自己七老八十了。我最近也看了《捕罪》,《捕罪》的热搜天天刷屏,你演的V真好。”
戏份只是男N号,却演出了男二号的风采,这在娱乐圈可不多见。
一男一女就这样商业胡吹了一波,两人都是剧组少有的几个年轻人,交流起来没有什么架子。
至于磨合什么的,并没有。
苏青青知道自己的角色,就是一个裹足不前、命运凄苦的封建女子,她少数几个戏份,不是给白家老爷太太伺候敬茶,就是忍受丈夫白锦瑞的婚后冷暴力。
这样的角色,对一个童星而言信手拈来。
周婉儿跟白锦瑞之间是包办婚姻,只有相敬如宾,没有爱情,所以苏青青本人更不需要跟明铮磨合,培养一种熟稔感了。她跟明铮气氛越陌生,搞不好镜头呈现效果越好。
而且“周婉儿”这个角色没有什么突破感,她也不需要太认真。
苏青青笑着走后,笑容很快就没了。
跟她在《大欢喜》里,呈现出来的那种活力四射的闺女形象截然不同。
明铮看见了那抹消失的笑意,轮到他愣住了:“她好像不似镜头里的开朗。”
侯言拍了一下他脑袋:“你还是一个新人,你不懂,童星出道的,也有童星出道的苦。”
圈内人都知道,从八岁那年闺女一角积攒了国民度后,苏青青这个女演员事业一直不温不火,她本人演技很好,却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第二个角色,圈内提到她,很喜欢用一个词,童星的陨落。
有一个才华横溢的女作家曾说:“出名要趁早。”
可是过早的出名、走上热闹的巅峰,一定要面对一个尴尬的问题:走下坡路。
可曾经抵达过巅峰的人,在八岁那年就尝过爆红滋味的人,怎么又能忍受繁华褪尽后的落寞孤寂呢?那些在她八岁时聚焦而来的媒体镜头,与铺天盖地的关注,在她成长后,却选择了离开,谁能扛得住这种落差?
明铮共情能力很强,即使他现在还是一个底层小演员,红也不红,却忽然一下子感同身受。
他攥着剧本,鼓起勇气找到余导面前道:
“导、导演,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他才刚开口说一句话,脸皮太薄,先红为敬。
他手里拿着剧本,边角微翘,明铮赶紧用手给它抚平了。
余秋看到这个剧本,一下子都想不出它本来的面目了,应该是崭新的吧?这一幕仿佛明铮读书时,下课间他拿着题去问老师,老师一看,都大吃一惊,心道你这卷子怎么那么破。
猜到这小新人有事,余秋大口咀嚼掉手里的包子:“马上就要到你的戏份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
别的不说,他欣赏眼前这个小新人的这份认真。
作为导演,余秋最讨厌两种演员,一种是端着架子想法太多、心里揣着太多弯弯绕绕的大牌演员,一种是想法太少,什么都不懂还死死憋着、等着剧组无数次NG的新人。
越是阅尽千帆的人,越喜欢明铮这种乖巧努力、肯下功夫的。
只是这个乖巧害羞的新人,接下来说出的话,让余秋一上午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因为明铮在他面前,说白锦瑞这个角色没有成长度,更浅浅谈了爱情。
“你这个小新人才几岁,吃过的米还没有我跟编剧吃过的盐多,居然敢在我们面前谈爱情?”许是怒极反笑,余秋道。
明铮现在21岁,再过几个月是22岁生日,在一个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多、走的桥比他走过路多的导演面前,他的爱情观确实显得滑稽可笑。
可明铮只是想说一下他的看法,他脸色滚烫,语气却很认真:
“导演,我今年21岁,是还很年轻。可我认为,婚姻跟爱情是有弹性的,白锦瑞心有所属没错,一段糟糕的爱情会让他这个进步青年沉郁,却不该彻底捆住他的手脚。人悲哀到极致后,按照人体自愈能力来说,他是会忘记疼痛的,重新生活的。白锦瑞是一个胸中有丘壑的年轻人,他也许会烂醉如泥一段时间,但他很快会接受事实……”
要么逃离这个家,要么接受现实。
一个开篇就形象满级的进步青年,怎么会忍受自己一肚子学识,却跟一个醉鬼一样,天天烂醉如泥呢。
明铮道:“还、还有导演,我想给您分享一句话,希望是一颗种子,它能孕育出许多东西。这是您拍摄《黎明之前》的初衷,可如果一部剧,从头到尾基调沉重,很多观众是看不到结局的。”
白锦瑞刚出场就令人惊艳,可这样一个有志青年,就这样被毁了,让整部剧的沉重更上一层楼。
如果说前面的论调,让余秋嗤之以鼻的话。
接下来的话,却余秋心里一震,他一直纠结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很想拥抱年轻群体,却一直不知道年轻观众的点,怎么样能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来看这种好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