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枝摊开手,示意许墨拿红带子。
许墨伸手拿了一根,过了一会儿,乔兮枝说:“许墨,我许好了。”
许墨闭上眼,用心求了两个愿望。
乔兮枝一瞬不瞬看着他,灯光照耀在少年脸上,他仿佛如同教堂里的最虔诚的信徒,求愿的态度无比真诚。
她笑了笑,希望树爷爷看见他这么认真的模样,满足他的愿望。
许墨睁开着眼,漆黑的眸子如同深井般看不见底,半响才开口:“我一起挂上去。”
乔兮枝便笑着把自己的红带子也一块递给他,“好。”
许墨接过红带子,一下就翻过围着榕树的篱笆墙,乔兮枝垫着脚把手里的煤油灯举高了许多,方便他能看清些。
许墨像只灵活的猴子,一下就窜上了树。
他爬得很快,把两根红带子系在树上端,乔兮枝还担心他靠太上没光线看不清。
结果他的视力好的不行,一下就把红带子系在了树枝。
等他下来,全程没超过五分钟。
许墨又从篱笆墙翻了过去,乔兮枝甜甜地笑着,伸出指了指他系红带的位置,道:“那就是我们的红带子。”
煤油灯的光没有那么强,照不到那个地方,但许墨顺着乔兮枝指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的红带子,随着轻风微微拂动。
因为他系得很高,位置很明显,就算在夜色里也不难分辨。
许墨声音低低的:“嗯。”
乔兮枝收回手,道:“回家吧。”
许墨说:“好。”
乔兮枝提着煤油灯走在前面,许墨酝酿了一会,走在她拿煤油灯的右手边,开口道:“给我吧。”
乔兮枝愣了一下:“嗯?”
“煤油灯。”许墨知道她怕冷,手永远喜欢缩在兜里,大晚上还陪他出来求愿,有点难为她了。
乔兮枝也没推脱,把煤油灯给他拿着,然后默默地手缩进兜里。
许墨用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下意识勾了勾嘴角。
一路无话,送乔兮枝到家门口,她问:“能看清吗?你把煤油灯带回去,明天再还我。”
许墨轻轻摇了下头,把煤油灯还她:“不用。”
今天虽然没有月亮,却是村子里头灯火最多的一天,借着家家户户灯,完全能走回去。
乔兮枝接过煤油灯,“那好吧,注意脚下。”
许墨说好,却没有转身走,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乔兮枝微挑眉梢:“嗯?”还有什么事吗?
许墨抿了抿嘴,“明天见。”他先说好了。
原来是这个啊,乔兮枝一脸了然地笑了笑:“明天见。”
许墨听到想听的话,满意地转身。
*
除夕夜家里的每个大人都会守岁,这是很久之前的老规矩了。
小孩子可以先睡,乔家有两个可以先睡的,一个是乔子安,一个是乔兮枝。
乔子安一开始还很精神抖擞,在堂屋里烤着火逗着兔子。
到了晚上九点,他就撑不住了,坐在凳子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一副随时能栽倒的样子。
赵秀兰打着哈欠:“小军啊,先把安安抱上床。”
乔子军抱着乔子安回了屋。
哈欠连连的乔老爷子,对着乔兮枝和蔼道:“娇娇,你也先回屋睡吧。”
这年代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都睡得早,基本没有任何夜生活可言。
再加上许多人白天上工很累,有人些甚至是吃了晚饭倒床就睡。
乔老爷子的生物钟是八点睡,赵秀兰和乔向武差不多八点半睡,三个小孩要晚一些,都是九点。
几乎个个都到了困倦的时间点。
乔兮枝还好,还能忍。
距离零点还有差多三个小时,这对他们无疑是漫长的等待。
乔兮枝便跟赵秀兰聊天,聊做菜,比如今晚的年夜饭。
“我上次说过了,葱姜蒜料酒能去腥味,蒸鱼之前用腌制一下就行。”
大家都是从饥荒过来的,能吃饱都是一种幸福,所以很多人做菜没那么大讲究。
自从乔兮枝隔三差五就下厨以后,赵秀兰也开始嫌弃起了自己的手艺,现在也有想法提升自己。
她们家娇娇是读书人,总不能天天困在厨房里不是吗?
她当娘的总不好做饭还不如女儿。
乔兮枝和赵秀兰聊,乔老爷子和乔向武就在一旁听。
乔兮枝还时不时讲一些做菜的小故事,比如麻婆豆腐的来源是做这道菜的妇人脸上有几颗麻子……
她说得有声有色,很有趣,个个都不困了,就等待她讲下一个故事。
乔子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堂屋门口,可能也听了很久,他很疑惑:“不是,乔兮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他的这个问题无疑提醒了乔家人。
乔兮枝面不改色,甚至露出微笑:“书里都有。”
“你们初二课本现在还教这些?”
难道现在换版本了?可是乔兮枝用的书不都是他用过的么?
“不是课本,是一本叫食谱的书。”
乔兮枝说的还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