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枝进了药铺,药柜台上有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一手翻阅账本,一手拨动着算盘,响声噼里啪啦。
他头顶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不需要抬头就知道有客人进来。
“稍等。”
说了两个字,也没抬过头。
乔兮枝就静静看着他拨算盘,其实这东西她还是第一次见实物,以前只是听说过看过图片,这会儿倒是有些稀奇。
等了大概一分钟,算账的男人一顿行云流水敲完算盘,终于抬起头,面带微笑:“小姑娘要买什么药,有方子吗?”
乔兮枝问:“您是店主吗?”
男人乐呵呵笑道:“是啊。”
是店主就好,乔兮枝继续问:“那您收灵芝吗?”
男人怔了一下,意外道:“呦,采到灵芝了?在哪呢?先拿给我看看。”
因为隔着一个高柜台,挡住了腰以下的部位,乔兮枝垂下的手上瞬间多了两朵灵芝,然后缓缓抬上来递给男人。
男人边接过边道:“你就这么徒手拿着?”好歹也拿个东西装一装或者遮一遮啊,这小姑娘也太心大了。
乔兮枝“嗯”了一声。
男人也懒得纠结她怎么带来的,拿着红褐色的灵芝仔仔细细看了一圈。
看完后,那张认真严肃的脸露出笑容,“品相还不错,十块钱一斤,你卖不卖?”
相比起几分钱几毛钱一斤的药材,这灵芝要价已经很高了。
乔兮枝预估了地里长的那一片灵芝,估计有十几斤。
男人以为她嫌钱少,咬咬牙道:“我再给你加一块,十一块一斤成不成?”
乔兮枝回过神来,轻笑道:“您误会了,十块钱一斤就好。”
男人立马笑哈哈道:“我姓钟,叫我钟叔就行,真是个好心眼的小姑娘。”
乔兮枝点点头:“钟叔。”
钟庆生把秤拿了出来,“我给你称称多重,”他说完,把灵芝一称,“这两朵一两多,二两还差些,我给你算二两,两块钱。”
乔兮枝却道:“您给我一块钱,再抓些药就好。”
钟庆生按照乔兮枝的要求,给了她一块钱,又给她抓了些桂皮香叶八角等,很热情地说:“下次再找到什么好药材来找我,一定不会让你吃亏。”
乔兮枝提过捆着着药包的绳索,应了一句好:“钟叔,您这里一次能收多少灵芝?”
钟庆生想都没想,下意识道:“最多十斤。”
再多他也收不起,十斤灵芝得卖上好长一段时间。
乔兮枝没再问些什么提着药出了门。
钟庆生一个人在药柜台纳闷,小姑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能弄来十斤灵芝不成?灵芝可不是什么红薯马铃薯。
*
何桂英今天答应乔向文回杏花村,一大早就跟乔向文一起出门,乔向文去钢厂上工,她去供销社排队买东西。
她在供销社先买了两斤鸡蛋糕,一斤桃酥,又买了一斤新来的点心贵妃酥。
新来的点心比鸡蛋糕还贵五毛钱,但她还是买了,因为昨天乔向文给乔子军的那些钱票都进了她兜里,兜里充裕自然就舍得。
不过这些东西并没有按照乔向文所说,带回村里给老二家,而是买回去给自己吃。
今天何桂英炒了肉,乔来福午饭吃的饱饱的,看着桌上摆着的鸡蛋糕想吃又吃不下。
好不容易过了两小时消化了些,他便迫不及待跑去吃,刚咬了两大口,乔来玉的手也伸了过来。
她还没拿到一个,乔来福嚷嚷着:“妈!乔来玉抢我的鸡蛋糕吃!”
在房里锁着门数钱的何桂英隔着门大喊:“乔来玉,鸡蛋糕可贵了,你少吃点,你吃桃酥!”
乔来福得了话,一把扯过装着鸡蛋糕的纸袋,哼了一声:“听到没?妈说让你少吃点!”
乔来玉酸得要命,每次都是这样,她妈总是把家里的好东西给乔来福吃,按她的话来说就是,谁让你是个姑娘?
乔来玉也想问,为什么她是个姑娘,她也想当个小子,可这是她能决定的事吗?
“妈说让我少吃又没说不让我吃,给我吃一块。”乔来玉道。
乔来福护食心切,猛地摇头:“不给你,你去吃桃酥。”
乔来玉铁了心要吃一块,便动手从乔来福怀里抢,“我要一块!”
乔来福死死抱紧纸袋,大叫道:“妈!你快来!乔来玉抢我的鸡蛋糕!”
何桂英全神贯注在房里数钱,被叫声打断,不耐烦道:“再吵谁都别吃了!”
乔来福:“你快放手,等下妈不准吃了。”
乔来玉:“我也要吃。”
姐弟俩谁都不肯放手,乔来福不愿意给乔来玉吃,乔来玉又非要吃一块。
“撕拉——”
纸袋承受不住大力的拉扯,直接被撕破了,乔来福怀里的鸡蛋糕一个个往下滚,滚得地上到处都是。
事发突然,乔来福愣了愣松开抱着的已经烂了的纸袋,夹在他怀里的最后几个鸡蛋糕也滚了下去。
除了手里还捏着半个没吃完,其他的全都掉在地上。
“呜呜呜——”痛彻心扉的哭喊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