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不满两人说悄悄话,嚷嚷道:“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乔兮枝刚想一本正经地点头,许墨先回道:“不是。”
裴言一脸怀疑,许墨又说:“我要三斤棉花。”
裴言笑得像只老狐狸:“一块五毛钱一斤。”
比供销社贵了整整七毛钱。
上次乔兮枝跟他买棉花的时候是一块钱一斤,她淡淡道:“一块一毛钱一斤。”
裴言语调慢悠悠地:“小本买卖,概不讲价。”
现在市场上棉花缺得紧,所以抬价高,但裴言抬价高的有些过分。
乔兮枝微皱漂亮的细眉,“小本买卖,别太黑心。”
裴言“嘿”了一声,把他在黑市那套功夫拿了出来:“我这是行情价,供销社这些天棉花缺得紧,你能买到就不错了,你去打听打听,现在谁买棉花低于一块五毛的?这样,看在我是大哥的份上,给你算亲友价,一块四毛八分钱。”
乔兮枝:“……”感情您的亲友价就是打个九九折?
有些过于廉价啊。
连续两天都扑了空,许墨也知道这时候买棉花难,价钱是贵了些,勉强在能接受范围内,他道:“行。”
裴言挑眉,轻笑道:“你这个朋友真懂事。”
说一块五就一块五,就这性子放黑市,能被那些老油条吃的连渣都不剩。
乔兮枝严肃了许多:“裴言,不许开玩笑。”
裴言收起逗人的心思,语气和神态比刚才认真不少:“一块三毛钱,还有……叫哥!”
乔兮枝除了面无表情,就只剩麻木,“裴哥,一块两毛。”
裴言笑了:“得,一块两毛。”
裴言家里没有棉花,他出去拿了一趟。
槐树光秃秃的庭院里,就只有乔兮枝和许墨俩人。
秋末的风一卷,四面八方都是冷意,乔兮枝下意识缩了一下,觉得那股寒冷从天灵盖蔓延全身。
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体寒的毛病了!
许墨把她的动作都收入眼底,漆黑的眸子沉了沉,半响,他嗓音低低地:“我们去墙边。”
乔兮枝抬头看他:“啊?”
许墨伸了伸手,想去拉乔兮枝,在即将碰到她衣袖的时候,理智瞬间回笼,猛地从旁边错开,又把手收了回去。
最后连一片衣角都没碰到,他转身直径往院墙走去。
还在原地的乔兮枝顿了几秒,他刚才是想拉她?
过了会儿,乔兮枝才跟了过去,站在院墙面前,她懂了许墨的意思,原来是过来挡风。
四面通风成三面通风,没多久,三面通风突然又变成两面通风。
因为她面前突然来了一堵“人形墙”。
乔兮枝看了看自己,穿着一件赵秀兰做的毛衣,再看了看许墨,穿着一件有两个灰色补丁的黑色长袖褂子。
更冷的不应该是他么?
乔兮枝觉得好笑之余又觉得有些动容,这少年对人好起来一直都是毫无保留的,又傻又真诚。
冷风吹地“呼呼”响,乔兮枝声音又轻又甜,就像一串棉花糖,“许墨,你冷不冷?”
少年的声音坚韧地像风吹不倒的野草,“不冷。”
“三斤棉花有点少了,还不够做两套衣服,要不……再多买两斤?”在他看不到的身后,少女巴掌大的脸皱巴巴。
许墨没回头,“够了。”
乔兮枝盘算着:“怎么会够呢?假如一斤棉花能做一件棉衣,半斤棉花能做一条棉裤,那你买三斤就只能做两套,冬衣勉强够。但春衣和秋衣呢,天气这么冷,只穿一件薄褂子怎么行?”
许墨回头了,漆黑的眼直直看着她,嗓音清冷有些无奈:“我真的不冷。”
乔兮枝叹了口气,“好吧。”
裴言抱着棉花推开院门进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疑惑着嘀咕道:“人跑哪去了?”
乔兮枝和许墨站的位置刚好就在门边,院门没有完全敞开,半开着刚好把两人遮在门后。
等裴言关好门,头一撇,两张好看又面无表情的面孔一同出现在瞳孔里,瞬间,他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不是被美貌所惊艳,而是被这两个不见踪影,悄无声息又出现在眼前的人吓住了!!!
裴言冷静下来后,开始骂骂咧咧:“臭丫头!你带着他躲门后来吓我?你有没有良心,买棉花我还给你亲友价,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乔兮枝沉默:“……”您可别再提那九九折的亲友价了。
她说:“裴哥,你想太多了,做人不能太自恋,我还没有闲情来吓你。”
这回轮到不能太自恋的裴言沉默:“……”
最后三斤棉花和三块六毛钱结束了这场让裴言受到惊吓的交易。
乔兮枝跟许墨买好棉花,时间还早,才刚到响午,两人又去国营饭店吃了一碗阳春面。
出了国庆饭店,乔兮枝问许墨:“你……还有事吗?”
许墨:“没有。”
乔兮枝:“我有点事。”
许墨顿了顿,“我在这等你。”
乔兮枝本意是想让他先回去,想了想,道:“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