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窗外阵阵蝉鸣。
林渊打着哈欠走出房间。在一片漆黑中,他熟门熟路走到厨房,打开了冰箱。“噗——”易拉罐被拉开,嘶嘶的气泡声给闷热的天气带来一丝清凉。
这夏天的日子,真的难捱。
林渊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拎着可乐打算回去继续睡觉。
他拖着迟缓的步子,过大的深色旧拖鞋在木地板上发出了“啪嗒——啪嗒——”的声响,周围依旧暗着光,黑幽幽得什么也看不清。林渊眯着眼走过客厅和洗手间,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脚步一滞,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林渊迟疑了会儿,还是决定回头看一眼。这一眼让他发现了异样——
竟然是镜子在发光!
此时的镜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挂在台上,但正幽幽地透着微光,无数的波纹扭曲荡漾着,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一阵凉意悄然爬上后颈,林渊下意识看向窗外,外面正下着蒙蒙细雨,并没有月光透进来。这黑漆一片的都没开灯,哪里来的反光?
就在他短暂的思考间,窗外的蝉鸣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周遭慢慢安静下来,全世界都如一潭死水般静止得诡异。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林渊迈开长腿走了过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一回,他发现了更加瘆人的事情——
这个镜子照不出他的脸!
林渊背后刷的一阵冷汗,刚才的困意跑得一干二净。他看着水纹荡漾的镜面,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就在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瞬,镜面顿时起了阵阵涟漪,如湖中水纹朝四周散开,荡起波浪。
见状不妙,林渊打算抽回手,赶紧回房。
就在此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拉扯着他,把他硬生生往里拽,从指尖开始,手腕,肘部……如同吸铁石般牢牢吸附着他,顷刻就溶进去了大半。
“咔哒——”墙上的时针指向了十二点。
原本站在洗手台前的人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拖鞋。
-
一片漆黑中,林渊隐约听到有人在低声抽泣,还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小茹的嫁衣褪色了……”突然,一个阴森女声幽幽响起
。
周遭哭泣声渐渐停止,回归死寂。过了几秒,嘈杂声又铺天盖地砸过来,夹杂着无数哭喊和尖叫声,冲击着林渊的耳膜。
林渊内心疑惑了一下,缓缓睁开眼。
他的视线慢慢聚焦,十多个人正站在他面前,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僵着脸晃腿打颤,身体抖成了筛子,仿佛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事物。
一个红衣女鬼正站在门口。
她歪着脖子,深陷的黑眼窝衬得眼珠子又凸又圆,皮肤薄得几乎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她盯着惊恐的众人,眼珠上下乱翻,却始终没有朝他们走过来。
她机械地张开嘴又重复了一遍,“小茹的嫁衣褪色了……”
众人神色慌张,继续哆嗦。
林渊站起身,突然发现口袋里好像多了什么,沉甸甸的。于是他蹙眉伸手摸了下,果不其然掏出了一枚方镜,缩小成了手掌大小,款式和家里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谁来帮小茹染裙子呢?”小茹柔声说着,她脑袋左转右转,像一个破败的吊线人偶般,嘎啦直响,随着她的动作,袖口处出现一道寒光,分明是把染了血的匕首……
众人瞬间没了声,他们互相推搡,挤退到角落里。混乱中,一枚小圆镜从某个男生的裤兜里掉了出来。
“啊……我的镜子!”
男生见状连忙弯腰去捡,而他的手刚刚碰到镜框边,镜子就被别人狠狠踩了一脚。
“啪——”
镜面应声裂开,顿时碎成好几块。
林渊心头一紧,手里的可乐被一下捏变了形。
听到清脆的破碎声,小茹的脑袋倏得定格。她缓慢咧开大红唇,露出洁白的细牙,仿佛是找到猎物般冲着他笑。
“那今晚,就劳烦这位公子了。”她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
那个捧着碎镜子的男生懵了片刻,下一秒,却看到小茹朝他伸出了手,指甲如长长的枯树枝桠,他吓得惊恐惨叫,身体却被定格住一样动弹不得:“啊啊啊啊啊——”
男生像个破布袋一样猛地被掀倒在地,他的脚腕被小茹抓住,上半身拖在地上,被一点一点拖去了门口。
林渊见状,连忙伸手去抓,但那股力量实在过于强大,他拉得手指发白,最终还是脱了手。男生的手胡
乱抓着地,指甲在地板上刮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留下一道道歪扭的长痕。
“救我!救我啊——救我——”
话音未落,男生就被拖出了门,连着女鬼一起,霎时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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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顺着房檐落到地上,滴滴答答。
这是一个古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到处都留着酸腐味儿。屋内被屏风隔开了大小两处空间,一处点满了红蜡烛,另一处则堆放着杂物,一明一暗,十分诡异。
众人瑟缩围坐在桌边,僵青着脸呆愣出神,那个男生被拖出门时发出的惨叫犹在耳侧,一时间没人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