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渐近。
一步、一步,不急不缓, 但踩出来的声音很有质感。
即使是在喧闹的人群中, 这个人的脚步声也极其富有辨识度。
黑泽莲微微一笑,继续煽风点火:“你好大的胆子, 居然敢说我哥是碧池,嗯?Bitch?”
他很少说脏话,但是为了加深某人的愤怒, 刻意强调了一遍。
“难道不是么?碧莲小姐, 你们是一家人。”鲸井冷笑道,“你偷了我的东西, 居然还心安理得地出现在我面前。”
鲸井有猎艳的习惯。
早在黑泽莲和芥川龙之介登上这艘船时,他就注意到了他们。
那并不是一对真正的情侣——这是他的猜测。但他并不确定。
他甚至不能确定黑泽莲的性别。
说是女孩子吧,个子太高了, 骨架也不太像, 但是无论是走姿站姿, 还是说话方式, 都像是一位受过良好教养的淑女。
说是男孩子吧,五官未免也太柔和了,而且明明已经成年了, 却扎着俏皮活泼的双马尾。
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绑马尾的头绳也不太正经, 一边是黑手帕, 另一边的白色的……看不出来材质是什么。
他坐在轮船的二楼喝咖啡, 看着黑泽莲招蜂引蝶般的站在整个船上视野最开阔的甲板上, 不断有男人前去搭讪,一番交谈后又失望离开。
似乎都并没有得到黑泽莲的青睐。
男性之间都是存在着攀比心和征服欲的。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黑泽莲总是频频转头,目光向上挑起,看向二楼的窗户。
风吹起他耳边的发丝,擦过他的唇边,他鼓起腮帮子,试图将头发丝吹到旁边。
那明晃晃的纯真,就这么从甲板上,乘着夕阳留下的光晕,被一目了然地展现在鲸井的面前。
鲸井终于放下了咖啡杯,走下了楼。
杯子里的咖啡早就冷却了,咖啡渍在杯沿里留下一个圈。
搭讪的过程和想象中一样轻松惬意。
他侃侃而谈,黑泽莲像是什么都不明白,露出期待的表情,垂眸认真地聆听,时不时还冒出一句恰到好处的疑问,等他解惑。
忽而又见他眨着猩红的眼眸,慢慢凑近他,“鲸井先生,你的脸上掉了一根睫毛。”
他的声音甜丝丝的,恍惚间让他听出了崇拜。
他低下头,几乎要贴到他的脸侧:“我看不到,麻烦碧莲小姐帮我拿一下吧。”
勾引总是要带着寻求帮助的成分。
拿完睫毛,在他提出共舞的邀请时,黑泽莲突然翻脸不认人了,并搬出了自己所谓的男朋友。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然而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能失去风度。
两人走后,他才发现身上带的,需要今晚和约定见面的黑衣组织交易的地图不见了。
丢了那份地图,他和黑衣组织半点谈判的筹码都没有,更何况对方来的据说还是最为冷血的干部琴酒。
这尊恶魔他可惹不起。
然而近他身的,从头到尾,就只有黑泽莲一人而已。
回忆至此,他决定不顾一切代价,也要把黑泽莲和芥川龙之介抓住。
但同样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人居然不躲不藏,大摇大摆地在轮船上的餐厅里用餐。
态度傲慢又可恶,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你全家都是bitch!”
虽然芥川龙之介溜了,但他绝对不会让黑泽莲溜掉。他抬了抬手,他的部下们全都都抬起了手里的枪。
黑泽莲终于不笑了。
不是因为气氛过于紧张,也不是因为那些对准他的枪,而是因为鲸井口不择言的这句话,带上了全家这个词。
“收回你的话,鲸井先生。”黑泽莲冷冷道,“不然我会让你后悔。”
身后的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
接着是保险栓被用力拨开。
“哦,你想让我怎么后悔?”鲸井扬了扬眉,突然像是警觉般的看着黑泽莲身后出现的黑衣银发男子,问道,“喂你是——”
回应他的,是毫不犹豫的一枪,子弹直接打进了他的身体。
“啊——”
他发出了一声惨叫,五脏六腑纠结成了一团。
对方并没有打算给他一个痛快,否则这发子弹会直接贯.穿他的脑门。
他的手下全部愣在了原地,他忍着剧痛骂道:“一群白痴,开枪啊。”
但根本没有轮到他们开枪的机会。
从被银发男子的气场镇住,到反应过来想要抵抗时,已经连续五发子弹射出,每一发都精准地命中了他们每个人的眉心。
死亡并不是最痛苦的事。最痛苦的事是身边的人全部死去,对方只留下了自己一条命——不,应该说是半条。
银发男子一脚踩在鲸井的腹部,他觉得自己的内脏都被踩碎了,肺疼得无法呼吸。
“哥哥。”
他在万般痛苦之中,听到了属于男孩子清润的嗓音。
不是之前女孩子甜丝丝的声音。
从刚才他的第一个下属为了抓住芥川龙之介而死时,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