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了……你要是想做太祝,就将这匣子拿着,进了京城四处打点,聊胜于无。”
阿箬没有接她的匣子,只是悄悄垂下了眼睫,遮掩住泛红的眼睛。
上洛,宫城,紫清殿。
天子已经有差不多十多天没有上朝了。朝臣们却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甚至都没几个公卿大夫肯在享乐之余,派出使者去打听一下他们的皇帝究竟是怎么了。
小皇帝登基已有八年,八年来一直未曾树立起什么威信,有不少生活在上洛的老人还以为如今仍是崇嘉上皇当政的时代,浑然不知而今帝座上坐的是谁人。
唯有侍奉在紫清殿前的宦官会为这个小皇帝而担忧。他已经在殿内呆了整整十天了,十天之内甚少饮食,不少的宦官都担心天子就此驾崩。
倒也不是天子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好好的非要把自己关在殿内不肯出来,而是他被禁足了。有人下令将他关在了紫清殿内,每日只给他少量的食物和水,就好像是要存心磋磨死他。
能够磋磨皇帝的只有上洛城中那个比皇帝更加位高权重的女人——崇嘉上皇,曾经主宰这个王朝的女帝。羽衣之乱后她退位隐居,由于没有亲生儿子,于是便从宗室之中挑选了一个侄儿登基继位。也许因为小皇帝与她隔了层肚皮的缘故,这对姑侄之间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新帝继位后的八年来,太上皇不知道为难过他多少次。
天衢阁乐长老斜坐在一只仙鹤的背上,悠然飞过了守卫森严的阙门,落到了紫清殿前。
紫清殿外的侍者都毕恭毕敬的朝着这女人叩拜,“向仙人请安。”
天衢阁的修士在上洛城中地位比什么丞相、太尉更高,哪怕是皇帝都得在天衢阁的一个小弟子面前屏声敛气。若干年前就是这样一群人协助崇嘉上皇终结了七千年来太祝乱政的历史,他们帮着那时还很年轻的上皇杀死了太祝,并将朱氏满门抄斩。然而十多年过去,上皇的侄儿却忽然要宣布要重新遴选太祝,这等于是在打姑母的脸。
崇嘉上皇为此勃然大怒,下令将侄儿禁足。但天子派出去的使节已经动身,前往九州各地不同的巫官世家,他们将挑出最适合担任太祝的少女,在不久后送来帝都。
上皇与天衢阁向来同进同退,有时候上皇像是天衢阁在俗世的传声筒,又或者天衢阁是上皇忠实的刀剑。在天子被软禁数日之后,天衢阁的乐长老忽然来到紫清殿,这让紫清殿的侍者不能不为之惶恐,生怕这位仙人是来问罪的,如果她真的想要问罪于天子,那么他们这些凡人就算是豁出性命去也阻拦不了她。
当然,他们也是愿意为天子豁出性命的。天子是个好人,登基八年来,待他们如同家人。
乐长老却是轻轻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他的。”
眉目清冷如霜雪的乐长老偶尔凝视人的时候,眼神会给人一种慈悲的错觉,但实际上这个女人冷酷无情到了极点。宦官们在听到她的话之后仍旧战战兢兢,不敢有半点放松。
“前段时间陛下……”
“我们阁主向来不拘小节,陛下那一点孩子脾气,不算什么,我们阁主不至于为此斤斤计较。倒是太上皇人到中年越发的暴躁了,你们这些做下人的,有空还是好好劝劝。皇帝就这么一个,他死了,谁来替?”乐长老挥袖,紫清殿的大门豁然打开。而她没有多说一句话,跃上白鹤翩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