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客厅后,程逸走进厨房,弄了一碗醒酒汤,接着走近沙发唤醒他母亲,“妈,醒醒。”
秦虹浮肿的眼睁开一条缝,定定看了眼面无表情的程逸,几秒后,一手扬翻了他手中的醒酒汤,“程俊,你怎么舍得回来了,不在外面陪你那个狐狸精?”
“妈,我是你儿子,不是程俊。”
秦虹一喝醉酒就会把他认成程俊,他早已习以为常。
秦虹仿佛充耳不闻,一个劲地辱骂被她当成前夫的儿子,程逸早已失去了跟她解释的欲望,跟一个醉鬼是没法讲理的。
她骂累了,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做好晚饭后,程逸喊秦虹起来吃饭,秦虹已经酒醒了,并不记得自己曾经对他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她慢条斯理地将凌乱的卷发绑起,然后坐到饭桌前吃饭。
程逸沉吟道:“妈,你以后别老在家里酗酒了,我让舅舅给你找了份工作,你明天就去上班吧。”
“我不去。”
秦虹是被宠大的,年轻的时候被父母富养,结婚后有丈夫呵护着,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给别人打工,她可不干。
“那你以后别喝酒。”
秦虹没接他的话,拿着筷子在菜里挑挑拣拣,忽然‘啧’了一声:“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青椒炒牛肉要放点洋葱。”
“妈,我也跟你说过我洋葱过敏。”程逸说。
秦虹静默了一瞬,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摆出一副头疼的模样:“你妈我最近忘性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太舒服,你等会转个几千块钱给我,我明天去医院好好检查。”
这几年,家里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程逸手中,她想用点大钱都要找这个未成年的儿子要,真是够憋屈的。
“明天我陪你去。”
“你在家好好学习,转钱给我我自个儿去。”
程逸却眼神一凛:“你又想去赌?”
他冷漠的神情和语气像极了他爸,秦虹分外不喜,想骂他,但又按捺下来,“不是,你舅舅每个月给你那么多钱,你不能光自己用,就给我那么一点,妈妈平时买衣服买化妆品都不够用!”
“不够的话,你等会儿把清单给我,我给你付。”
这孩子真是越长大越不好掌控,小时候程逸还乖乖听她的话,长大后脾性模样都和他那渣父如出一辙,她说她的,他做他的,处处和她对着干。
秦虹从来不是温柔的性子,见程逸语气坚决,气得直接甩了筷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叫你给我转点钱怎么比登天还难,别家的孩子那个不是顺从孝敬父母,你呢,防我跟防贼似的,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白眼狼!”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不给我转个一万块钱,我就从阳台上跳下去!”秦虹威胁道。
“行,一起跳呗,”程逸懒懒散散地站起身,被推开的椅子腿摩擦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淡淡地说:“你先,还是我先。”
“你别以为我不敢!”秦虹作势要往阳台走去。
“妈,咱家在五楼,这个高度估计摔不死,只会摔个半残,余生只能在医院痛苦不堪地活着,我们还是去顶楼跳吧。”
程逸的语气毫无起伏,他慢悠悠走到家门口,一手插兜,一手打开家门,漆黑如墨的眼眸不带任何情绪,直直望向秦虹,似乎在无声邀请。
秦虹没想到他不按常理出牌,比她还疯,弄得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轴呢,你直接给我转钱不就得了。”
“然后呢,你再去赌,把之前的别墅抵押掉还不够,又想将这个外公外婆留给你的唯一房子抵掉?”程逸神情越来越冷峻。
秦虹涨红了脸,反驳说自己不会。
“舅舅拿钱接济我们一家,不是让你拿去挥霍赌博的,他给我的每一分钱,以后我会双倍奉还,连同你那一份。”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不给就不给,就让我苦哈哈地继续过穷日子吧。”
秦虹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她走到厨房重新拿了双筷子,正要坐下来继续吃饭,却见程逸在鞋柜处换了双鞋,一言不发就要出门,她诧异地喊住他:“你要去哪儿?
“我吃饱了,你自己慢慢吃吧。”程逸不冷不淡地回了句,关上门走了。
秦虹看了眼桌上程逸一口没动的饭碗,嘀咕了一句:“饭都没吃就饱了,现在的孩子真是的。”
程逸走在黑黢黢的楼道里,头顶的灯光早已坏了,一直没人来修,这座老小区他从十岁起就开始长住,闭着眼都能走下楼。
“哧”的一声,黑暗中亮起一簇幽蓝色的火苗,程逸用打火机点燃嘴上的烟,抽了一口,猩红的烟头明灭不定,心中的郁气随着烟雾缓缓吐出,袅袅白烟升起,模糊了他立体的五官。
他这个妈一点都不靠谱,发现程俊出轨后,一直接受不了,歇斯底里地闹,弄得所有人都不安生,程俊快刀斩乱麻离婚后,就带着小三移民美国了,只给他们母子留了栋别墅和支付了他十一年的抚养费。
离婚后秦虹一直走不出来,整日在家酗酒咒骂,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起初只是打打麻将,输点小钱,后来越玩越大,开始花式赌博,越输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