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露出漆黑的双眸,唇角勾起了一丝笑意:“这段时间,我离开希甘希娜区,从特罗斯特区一直往东行走,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埃尔文身子微微前倾了半分,他难免会好奇弗伊所说的趣事,只是这跟她来调查兵团的原因好像不太相符。
弗伊放下茶杯,随手拽了一根野草在手里撕碎:“我先是拒绝了博斯队长儿子的求婚,当妻子在我看来也是一份工作吧。那算是个老实男人,但是一想到和他结婚,我就害怕一辈子被困在那个小房子里、害怕生孩子、害怕惨遭抛弃,悲惨一生。”
“瓦雷多吗?或许他是个忠诚可靠地男人呢?”埃尔文眼里闪着微光,直直看着她。
“我明白,我只是不爱他。”她顿了顿继续说:“后来,我在一个餐馆做些杂活,我可以忍受的黏腻的厨房和脏污恶臭的洗碗池,忽视客人的言语骚扰,但餐馆老板娘却不能忍受老板频频投向我的恶心眼神。”
“然后,我被开除了。白白干了半个月的活,一分钱都没有拿到。气的我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半夜起床去把餐馆的窗户全都砸碎了!哈哈哈哈......”
弗伊笑了起来,说着倒霉的事情,却好像想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埃尔文不可抑制的弯了弯眼角,浅金的发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光,几乎映亮了弗伊交错的黑发和双眸。
弗伊移开了眼:“然后,我找了一份守夜人的工作,那个雇主一开始不想雇用我。磨了几天,见实在招不到人,才勉勉强强同意了。一开始面对那些尸体,我还会有些害怕,后来我觉得那是份很好的工作。”
“我只需要坐着看着那些不会动也不会说话的尸体,还可以安静地看看书,人死了变成尸体好像比活着的时候都更善良一些。但是,最终我还是失去了这份工作。”
埃尔文问:“为什么?”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弗伊半响才道:“有天早上,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我永远记得他那张肥胖的麻子脸。他一见我,就用手指着脑袋,污蔑我偷了他死去父亲手指上的银扳指。我根本不记得他死去父亲的尸体是哪个,更没有做过这种事。”
她双手握拳,在空中挥了挥,差点把茶杯打翻:“我气愤地将那个男人打了一顿,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她咧开嘴笑的更大声,“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当时他的脸肿的多像一个猪头!”
埃尔文却没有笑,眼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懂。他自以为做好心理准备去听这些事了,但当真正听到时,却已经想象到她满脸脏污,拼了命奔跑的狼狈样子,心里闷闷的。
他张了张嘴,极慢的开口:“弗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别这样说。”弗伊眼眶微微发酸,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随便关心你一句,你就绷不住了。说两句好话,你是不是就要为他去死啊。
她稳了稳情绪说:“这有什么,我也没吃半点亏嘛。”
黄杨树的树叶下愈来愈暗,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但仍有一丝余光,可以看清埃尔文垂下眼,正在晃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埃尔文声音低了下来:“你不问我......为什么把你分到外围侦查组吗?”
弗伊没有抬头,淡淡道:“在你这里,没有任何人会被特殊对待,我一开始就明白的,埃尔文。”想了想又补充道:“听从命令就好了。”
“即便让你去送死吗?”
弗伊有些意外埃尔文会说这句话,她愣了愣,轻轻摇了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埃尔文,你是我永远的挚友。”这句话像是在说给身侧人听,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挚友,是不会让人去白白送死的。
埃尔文脸上平静地没有一丝表情,没有吭声。
最后一丝余光彻底消失,二人都凝视着眼前空荡荡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弗伊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她问道:“团长,下次壁外调查是什么时候?”
“计划在半个月后。”
她暗暗握了握拳,肯定的道:“我会活着回来的。”
埃尔文沉默了片刻,垂下眼,语气低沉:“为了人类,战斗吧。”
弗伊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为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