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床,他去书房打了两个电话。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分异动。
季易燃拿着笔记本,手持钢笔在本子上写治疗中的领悟,克制与挣扎,他写好以后就将笔记本放进保险柜。
那里面有爱人相关的所有,从高中时期横跨到了结婚以后。
季易燃关上保险柜:“阿姨,郑家会退出商界前排,你要是生气,就冲着我来。”
书房依然没出现一丝鬼魂存在的痕迹。
“欺软怕硬,只敢对心善的人下手。”季易燃面容冷峻不含讽刺,他漠然地陈述,“拜你所赐,我即将陪我的太太去疗养院,你的儿L子马上就要从梦境
里醒过来,
面对残酷的现实,
和滑稽的自己。”
书房徒然刮起一阵鬼森森的阴风,风中裹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怨气。
季易燃的面上没有恐惧,也没有不屑,什么都没有。
爱人说遗愿里不包括要离开他这项,他就信。
他不会胡思乱想。
.
周日就是初五,陈子轻去老宅给季常林续命,他闭气默咒语,一下不停地画完了一张符。
季常林深躺在椅子里闭目养神,他肤色苍白,心口血符衬得触目惊心中透着诡异。
陈子轻拿纸巾裹住出血的手指:“爸,符我画好了,我就先……”
“你的脖子是怎么受伤的?”
陈子轻瞅了瞅没睁眼的季常林,他把高领毛巾折起来的部分往上拨了拨,连下巴都遮进去了:“鬼掐的。”
季常林摇头:“一个捉鬼的,让鬼伤成这样。”
陈子轻说:“是厉鬼。”
季常林敞着衣襟等血符干涸,他的语调温文尔雅:“厉鬼生前也有身份姓名,是谁?”
陈子轻把沾着血污的纸巾丢掉。
季常林屈指在椅子扶手上面敲击几下:“谢长治的前妻?”
陈子轻不假思索:“成前妻了吗?!”
这就等于承认脖子是被她掐的。
陈子轻踌躇着想说点什么,季常林已经派了个工作给他。
“把我儿L子叫进来。”
陈子轻去跟季易燃说:“爸叫你进去,他知道我脖子是被谁掐的了。”可能想给我报仇。
季易燃低头,鼻尖蹭在他颈侧的细软发丝里:“你先去吃点东西,等我。”
.
陈子轻吃了一小碗粥,他没去琢磨季家父子关起门来聊了什么,而是找组长请下周的事假。
这回没发信息,直接打的电话。
组长在那头说:“马上就要出差了,你自身能行吗,要是不行我就换人。”
陈子轻非常过意不去:“能行的,月中我不会请假。”
组长没为难他,提点道:“家里的事处理好,才能专心工作。”
陈子轻说:“我明白的。”
“组长,我这个月会扣多少钱啊?”他糊里糊涂地问。
组长无奈:“月初发工资的时候就知道了。”
整个科技园都是你男人家的产业,你的工资怕是都请不起家里的一个佣人。
这话组长不会说。
实习生除去几次请假,上班期间不摸鱼,勤勤恳恳。
……
陈子轻走在东西厢房的长廊上面,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他摔进了温泉水里面。
想起来却被摁着头。
陈子轻的鼻子耳朵嘴巴都被灌进来水,呼吸道开始作痛,心脏的跳动越来越艰难吃力。他在求生的本能下不断挥动手臂,什么也抓不住。
那摁着他的力量骤然撤走。
哗啦——
陈子轻狼狈地从水里爬起来,他用双手固定疼痛难忍的脖子,眼睛通红有水也有泪。
谢母站在长廊下的水边,脸又青又白,五官显得美,嘴巴划开弧度,始终如一的笑容。
好似是焊上去的一层皮。
“我不是说了会去吗?”陈子轻视线模糊地瞪着她,脸色很差地压低声音,“你别欺人太甚,把我逼急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了!”
我又不是没有任务失败过,我都失败三次了,多一次又怎么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那句话的尾音尚未飘落,陈子轻就看见谢母的身前多了一块鲜红,他不确定地揉了揉眼睛,视野渐渐清晰。
没看错。
那血迹在他眼中快速扩大,再是凭空出现了一把刀。
谢母死前一幕就这么重现了。她还在笑,只是眼中生出被刺中的痛苦,既想求救,又不知道怎么求救的茫然。
嘴张合了一下,好像念了什么,看口型念的是——儿L子。
死前最挂念的是孩子。
陈子轻紊乱地喘着气,水珠从他头上往下掉,他撇开眼不去看谢母死的样子,委屈又郁闷地自言自语:“怎么这么讨人厌。”
有几道急慌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佣人们大惊失色。
“少夫人!”
“您还好吗,我们拉您上来。”
“少夫人,您慢点过来,您能走吗?”
“能走。”陈子轻走到旁边的长瘦青瓷古玩大花瓶那里,倚着缓了缓,他对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