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动他,那他为什么浑身都是血?!”
庄老不快不慢地抿了口茶:“看到他那枚领带夹了吗,爷爷不过是拿走把玩,他就犹如狂犬病发作,失了智,四处攻击人。直到领带夹被他夺回去。”
陈子轻举起双手捂住脸。
庄老意味不明地叹息:“惘云,你心疼了。”
陈子轻不说话,难受的抽咽不断从他抖动的手缝里跑出来,藏不住,捂不紧。
“哭什么。”庄老手上杯盖一松,看它掉回茶杯上面,磕碰着震颤个不停,“人活一世,除了自己,其他不都是过客,对你而言,爷爷也是你生命里的一个npc,送你去下一关的。”
陈子轻捕捉到了“npc”这个词,他抽紧的心跳滞了滞。
在他放下手看过来时,老人仿佛始终浑浊的双眼和他对视,他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陈子轻难以掩盖地吸了口气,呼吸乱了套。全身的汗瞬间就渗了出来,一阵冷一阵热,他胡乱用手擦擦脸想说点什么,嗓子里像被封满了银针,咽一点口水都疼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
下一刻,陈子轻站不住地往前栽,全身大多部分都发麻,这突如其来的现象告诉他,那顿饭的某个菜或是什么地方被下了毒,他中毒了。
陈子轻没摔倒在地,他被老人的亲信扶住,放在了椅子上面。
而后,椅子一转,正对着对面阳台。
陈子轻的内心深处嘭地炸出一股害怕的预感,眨眼间就扩散至五脏六腑,他听见自己说:“我不是惘云,我不是你孙子。”
庄老皱眉:“说什么胡话。”
“爷爷看你各方面都差不多了,是时候剔掉不重要的部分了,正好爷爷这边也差不多了。”
“你不舍得剔,爷爷只好帮你一把。”
不重要的部分是指一个人,他叫周今休,也指一份感情。
天蔚蓝,风柔柔的,陈子轻四肢僵冷牙齿止不住地咯咯乱碰:“2哥,救救我,他可以死,可以因公殉职,不能是我打死他,我不想的,二哥,你在吗,二哥!”
系统:“你想没想过,这就是你要登出的终点?”
陈子轻一下呆住。
“不可能!”
陈子轻逼迫自己冷静,他做不到,越想平复一点,状态就越差:“不会的,2哥你帮帮我,我可以拿出我所有的积分,我账户上的技能卡有能用的吗,我不能让他死在我手上。”
系统:“
() 反正到下个任务你就忘了。”()
他们不是同一立场,一个是宿主,一个是代班的监护人,考虑的不会是同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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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陈子轻不知道,222是宿主出身,也正因为如此,才对他在任务期间的情绪波动和情感症状十分淡定。
“是给他注射一针毒||品,还是给他一颗子弹?”
耳边响起的声音让陈子轻大脑空白一片,他连继续求222都忘了,只眼神空洞地看着对面。
老人的目光落在很多时候让他不满,个别时候却又正中他心意的小辈脸上:“你想选毒||品,相信他能戒掉?”
陈子轻还没出声,老人就说:“不过,选择权不在你手里。”
“看到了吗,只有手握足够多的权力,才能拥有绝对的选择权,只有一点是远远不够的。”
庄老握住他的手,将一把枪放进他手中,耐心十足地跟他说:“惘云,拿稳了。”
陈子轻在药效发作下浑身无力,根本挣不开,他甚至连枪都拿不稳,更别说把枪口对准其他方向。
周今休像是有所感应,他费力地,一点点地撑起血淋淋的眼眸,朝着对面看了过来。
尽管他视野模糊,却知道对面有谁,他缓慢地牵起破裂不堪的唇,笑了下。
那是他正儿八经给出来的第一个温柔笑容,掺杂着安抚,哀伤和遗憾。
还没好好去爱就要告别了。
怎么告别?
太仓促,却又料到了会有这一一天,只能这样,那就这样。
陈子轻嘴张大,喉咙里发出混乱的嗬嗬喘息,他宛如被人狠狠掐住脖颈,肺腑缺氧带来的胀痛让他随时都会昏厥。
庄老慈爱道:“这是爷爷亲自给你上的第一课。”
杀死周今休,当着他的面。
陈子轻把舌头咬破了咬烂了都没抵抗药效,不管不顾,发癫地朝着老人开枪。
两栋楼之间隔着大片绿植,一条鹅卵石铺的小道和一个喷泉,景色宜人,却被正在上演的一幕衬得扭曲。
周今休受了伤加上失去食物和水,此时全靠意志支撑着他睁眼醒来,而他的意识仅仅只能强撑这么一小会,他在陷入黑暗前一刻动了动唇,用口型说了两句话。
开枪吧。
还有就是,
我想你给我争取一个全尸,把我埋在你的院子里。
无论是晴天,还是阴雨天,有没有风,只要你打开窗户,就能见到我。
这个距离,陈子轻是看不清的,可他却像是看见了,还听到了,他的嘴里呢喃着什么,一遍遍地重复。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