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让庄矣送周今休回去,叫他们在阁楼等着,他自己跟老人谈。
“爷爷,周秘书的能力您不会不知道,他那个水平的人才,怎么能说开就开。”
庄老不置可否:“只要有钱,就不会招不到出色的下属。”
陈子轻桌底下的脚伸直,屈起来,再伸直,屈起来,反复的动作透露他的焦躁:“我习惯了周秘书的处事风格。”
庄老摇摇头,不理解所谓的习惯是什么样的习惯。
陈子轻见局势对他不利,他就把心一横:“爷爷,畅音’不能没有周秘书。”
庄老看着不清楚时事的孙子,目中尽是纵容和慈爱:“你那传媒公司还要亲手经营?”
老人语重心长:“惘云啊,你是不是还没适应如今坐的位子?单是庄氏就能压榨你所有的精力,你哪有时间管别的。你那‘畅音’到时随便交给一个还不错的小辈,或者直接让团队负责运营就行,微不足道了。”
陈子轻无力反驳,虽然他不记得早期的任务背景,但他感觉自己没做过家主,这是头一遭,没法站在高处往下看,体会不到他人如蝼蚁的蔑视,更别说是优越感爆炸的阶级区分。别看他出于任务带着目的让人伺候衣食住行,实际还是个小老百姓心理,他就是个普通人。
“可我对他,我……”
陈子轻后面的话在被老人看过来时,莫名就止住了。
庄老说:“惘云,慎言。”
陈子轻把嘴闭起来,其实周今休不做他的秘书了,还可以拿到别的身份,但他一时半会离不开被动坐上的棘手位置,他身边最信得过的是周今休。
况且,
要是周今休没了身为庄七爷秘书的第一重身份,那他第二重身份背后的主子会怎样?他第三重身份的任务呢?
陈子轻两手搭着脑门,手指伸进头发里把刘海揉乱,周今休冲动了。
他透过手缝瞅卓对面的老人,要不,跪下来求?
这念头刚起来,陈子轻就听他张口发癫:“反正我不可能换掉秘书,这件事我说了算!”
庄老的反应不是责备和气怒,而是让人摸不清头脑的长叹一声:“你在你亲爷爷面前横什么。”
陈子轻说:“仗着您宠我。”
老人难得一愣。
陈子轻梨涡浅笑:“爷爷最宠我不是吗,从小到大,我身边人都这么说。”
庄老也笑起来,眼角堆满皱纹:“给爷爷戴高帽子了啊。”
陈子轻偷偷松口气,看样子周今休能留下了。这就说明老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动真格,怕是有其他目的,他的后背冷汗涔涔,周今休,你自求多福吧。
没事沾什么情呢。
哦,对了,是我钓的,怪我,怪我怪我。
那我也没办法,我有我的事要做。
陈子轻拨下腕部的佛珠,紧紧捏在指尖,无声地默念:“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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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这边完事了,陈子轻就匆匆赶回阁楼,隔着点距离便看见庄矣满身死寂地立在水边,他心脏停跳了一拍,纯属是慌的。
庄矣干嘛呢,不会是被周今休的炫耀刺激到了,要想不开吧?可别死,还没跪呢。
陈子轻加快脚步走了一小段路,想起身后有保镖跟佣人,就随便招呼两个过去,庄矣被带着迎上来,面上看不出异常:“少爷。()”
暗自打量他一番,陈子轻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周秘书人呢??()”
庄矣的气息有瞬间的变化:“在书房等着被你惩罚。”
陈子轻这才想起还有这茬,他顾不上安抚庄矣“弱小”的心灵有多少创伤,速度去罚周今休。
本想着私下里做做样子就好了,哪知道庄老派人监视。陈子轻忍着情绪把周今休训斥了一顿,剥去他未来五年的年终奖,并要求他写检讨,手写,字数不少于三千。
庄老的人递过去一副皮鞭:“董事长,这是老爷子让属下交给您的。”
陈子轻的指尖颤了颤,他要抽的话,自己不会拿皮鞭?
“我不崇尚体罚,我手下的人做错事,会根据我的一套处罚理念来做。“陈子轻冷着声音,”请回吧,我爷爷那边我自会说。“
见那人杵着不动,陈子轻二话不说就抄起茶杯砸地上,他学庄易军发怒学了个两三分,没把茶杯往人脸上头上砸,却也算是有点效果。
那人后退几步,应声离去。
陈子轻坐在椅子上发呆,他刚才扔了个茶杯把自己扔累了。
周今休的视野里,椅子上的人有着浅色毛发和瞳孔,眼角眉梢有股子淡淡的清冷韵味,病态感也淡,他肤白,自然光下能看见细细的绒毛。
一双眼里嵌着一个鲜美明亮的灵魂。
陈子轻有所感应地转了转眼珠,发现周今休看他,不对,看“庄惘云“看入迷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这么区别,又不是第一次做任务,以前每个不都是原主的皮囊,被人看的也是原主那张皮,这样那样对待的都是原主的身体,他只是个将一台废旧机器重新启动的芯子,会沿着原主被改变的轨迹走,过剩下的人生,没纠结过。
可能是周今休见过真实的他,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