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父子被花架挡住了,没有旁观者看见他们的表情。
“你一直在调查我,甚至查到了严隙头上,我低估了你的执着和成长速度,你是不是也一直在想着用我做投名状,企图让庄惘云对你曾经的欺骗一笔勾销?”
裴予恩始终坐在地上,背脊弯着,头抬不起来,像是背上坐着巨物,把他的骨骼都要压碎了。
直到头顶传来的声音说:“严隙是你母亲的人。”
裴予恩停滞的心跳猝然恢复。
裴清然淡淡说:“真要算起来,他是你表哥。”
裴予恩扯动冷白的唇角咧咧嘴,他推测过他爸跟严隙的主仆关系成立背后的起因,却没想过把他那个妈牵扯进来。
没想到事实比他猜的
要狗血多了。
裴清然道:“严隙是你母亲留给我的依仗,让你借着庄家平步青云是她的遗愿,我是在让你母亲得偿所愿。”
裴予恩心头讥诮,死无对证,还不是随你怎么说。
“我以为我的身世提前曝光被迫让你计划停止,你只会被动的走一步看一步,没想到你竟然又操控邪术抢夺身体。”
“是我大意了,早在我发现你跟严隙见过面之后,就该打起十二分精神。”
裴予恩自言自语:“不对,应该更早,当初我拍下黄符发给你,在你告诉我那是高级驱鬼符的时候,我为什么没当回事,我他妈就是个傻逼。”
说着就咒骂起来,喉咙里哽着发出哭腔。
少年失声痛哭。
裴清然说不惊讶是假的,他这儿子废了,活着跟死了没两样,反正都不能是他的左膀右臂,只会在他背后对他捅刀。
“我见严隙那次只是让他想想自己的前途,是维持现状还是另谋他路,”裴清然自说自话,“他选择前者。”
裴予恩徒然憎恨地开口:“你抢到身体,没严隙的功劳?”
裴清然用沉默表示答案。
裴予恩大笑:“哈哈,严隙才是全世界最大的傻逼,他比我更傻逼,他被你灭口死了吧?死了好,不然就是生不如死,他亲手害了那个人。”
紧接着就笃定地说了句:“你摆了他一道。”
裴清然没否认:“他确实是自作聪明。”
“其实在严隙没背主之前,他的身份和你差不多,都是有备无患的作用。”裴清然惋惜地摇摇头,“我从没想过他会沾上儿女情长。他背负血海深仇,有使命在身,大仇未报,怎么能对让他家破人亡的庄家子嗣动心,真是糊涂。我只能替他枉死的家人罚他下去赎罪。”
裴予恩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严隙身世刺激到产生好奇,他的精气神坠底,正值年少却开始腐烂。
“你的聪明不该用在我身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予恩,我们不是对立面,我给你冷却的时间和机会。”
裴予恩摸了摸脸,这是他使用这副身体以来的习惯性动作,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他慢慢说:“你在花房外跟我发生冲突,把我拉扯进来的事交给我,我会摆平,不用你想借口。予恩,如今局势大好,我们父子联手,万事俱备,我还是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们共享荣华富贵,你喜欢孤魂野鬼,我也可以手把手的你怎么招魂,怎么引来阴灵为自己所用,这都不是问题,我会的东西,都可以一点点教给你。”
字里行间尽是慈爱与鼓舞。
一切既往不咎,慈悲为怀,多感人肺腑的亲情。
裴予恩双手撑地爬起来,他咬牙切齿,眼底一片血红:“联手?我早就说我根本不在乎庄家的权势,你稀罕的那些东西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过!是你想做庄七爷,想做庄家家主,而不是我,你卑鄙地把你的念头强加在我头上,让我做你的
遮羞布(),他妈的?()?[(),你连你追求名利的野心都不敢直接承认,你个孬种——”
说这话时,他的呼吸不免有些急促,吸入氧气的力度和频率都在加重失衡。
就在这一刻,裴清然慢悠悠地转着戒指。
裴予恩突然闻到了什么气味,身子踉跄,等他有察觉的时候,意识已然模糊不清。
裴清然把戒指的另一面对着自己,深呼吸,整个人逐渐清醒。他看着躺在地上的儿子,踢一脚:“我是孬种,你是什么?孬种生的小孬种。”
“我引导了你这么多年,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你是怎么做的?”
“不成器的东西。”
.
裴予恩意识恢复的时候已经身处国外,人身自由被限制在房子里,他不知道裴清然怎么做到的,这么迅速。
不过,
裴予恩盘腿坐在地板上,阳光从他头顶打下来,将他整个人染成了金色,他用双手遮住憔悴的脸,肩胛骨突起,呵呵笑起来。
早在他起疑心之际,他就暗自找到时机拍下阁楼的风水布局发给了周今休,那里头大概率会有名堂。
他爸这一手,晚了。
至于为什么发给周今休,那是因为他想不到比对方更合适的人。
庄矣输在哪呢,他输在对那人而言,比不上周今休重要。
裴予恩内心深处还不肯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