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从晕眩中恢复神识时,发觉自己躺在一海棠树下。
只是时节与盒外不同,花开正旺,粉色莹莹开了一片又一片。
我刚拈起落在身上的一片花瓣摩搓,瑶光的声音便从头顶上传了过来。
“你打算把迷谷树挪到哪里?”
我抬头望她,她一手扶额,一手靠着海棠枝丫站在树上,似乎也是刚刚恢复过来。我想了想神女的话,老老实实答了:“南荒。”
瑶光蹙眉冷眼看我:“那南荒是你们魔族地界。”
瑶光在高低卑劣研究领域玩得很是上手,我甚至怀疑她对各族各界都列了一个鄙视链,魔族在其中排了倒数第一。我笑了笑,吹去指尖花瓣:“那又如何?”
瑶光仍居高临下看着我:“你说是神女托梦给你这样做的,她可告诉你缘由?”
我看向迷谷树和神女。
神女面容安详,静静卧在树根之中,我们却感受不到她的灵息,依她所言,这幅真身很有可能就是天地新法规,若木之门。
瑶光仍一手持着易曲盒,一手化出云河剑,挥臂劈向迷谷树。
我大惊,拿气刃挡了一挡,问她:“你这是做什么?”
见我又在阻拦,她冷眼瞧我:“方才在岐山这树精有天地滋养,我动不得他,所以我把它带到这易曲之地再行解决。虽然这迷谷树维护了神女真身,但也阻碍了神女元神归位。一届小小树精便敢窃去岐山山主之力,自然留不得它。”
我震惊看着这个神族女少将,行将到迷谷树前,坚定道:“不可,树精我要带到南荒。”
瑶光嗤笑,从枝丫翩然跃下:“神女真身呢,你也要带到南荒吗?”
这一点其实我有些不确定,神女拜托我将迷谷树迁移至南荒,若她的真身离不开迷谷树,自然也要迁到南荒。
所以,神女要将天地的新法规要立在南荒吗?
我点头:“瑶光上仙,我不称你为少将,是因为放下你我两族尚且交好,这是你的易曲盒之地,亦不是战场,你我也不是敌人。”
我左手捏诀,将身后的迷谷树团团护起,继续道:“你与神女之间的关系,我也能猜到一二,我生来无亲,也很是向往能有至亲在世,所以我明白。上仙如今行止皆是为了神女。”
“但是,神女在梦中已然将迷谷托付于我,无论今日上仙做什么,我都要将它带到南荒。”
瑶光眼中情绪不明,或是悲戚,或是愤怒,到底是一滴眼泪从她腮边滴落下来。
“少绾,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眼下让神女复苏才是正事,今日,这个迷谷树精必死。”
易曲之盒是瑶光的法器,她心情悲恸,一时之间,四周海棠树纷纷枯萎凋落,就连头顶的青空也变了颜色。
瑶光双眼噙泪,将云河剑向上一掷改为御剑,剑尖调转,直直向我刺来!
奉行把我引荐到北荒后没几年,禄朴便开始教我炼化法器。
每每画设计工图时,禄朴都会先问我想要什么样式。
我攒着毫笔,脑子里都是神女白衣白裙,青丝不缀装饰的模样。
我抬头,小心问禄朴:“可以给岐山神女炼化一件吗?”
禄朴圆了圆眼睛,瓷白脸蛋似乎添了些神伤:“当然。”
我咬着笔头,回忆着赤季收藏的一把纸折扇,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模样。
禄朴少见的有耐心,她指了指扇骨处:“北荒最近开了处玉矿,这扇骨不如加点玉石上去,摸上去冰冰凉凉,也顺手。”
我点头,比照扇骨形状画了条蛰伏盘旋的蛟龙。
禄朴沉默了一会:“蛟龙的杀气会不会太重了些。”
我就着她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墨迹:“本就是炼化一件武器给她。”
炼化的法器至一定境界便可以化形,以绸扇为形,利剑为体,两相之间随意转化,这样既能以绸扇取凉,也能以利剑防身。
禄朴又变得有些伤感,摇头道:“神女的仙身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量。你为何不炼化一个法器当作小玩意送给她。”
我当时很穷,没见过什么五花八门的法器,眼巴巴的看着禄朴等她给我灵感。
禄朴见我拿眼神扒拉她,接过毫笔,描摹了一个四方盒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
“天地滋养万物山川,世间美景数不胜数,你不如做一个空间法器,既能承装花草美酿,又能容纳山川江河,这个小小四方盒将世间美景收入囊中,岂不妙哉。”
我无言看她,禄朴的贪婪向来不作掩饰的。
她说罢,便在那四方小盒旁做了批注:“易曲之盒”。
后来的易曲之盒其实是禄朴一个人炼制的,毕竟我每每提到神女时,她都会上心一些。
奉行同我讲过,瑶光是神女姊妹,连我一素昧平生的魔族都能得神女搭救,这至亲的情谊送个易曲之盒也并不为过了。
可眼下第一要紧事,就是找到易曲之地的法门,带上迷谷树和神女离开这个地方。
小小空间法器容纳天地山川。
凡人有言,古往今来曰宙,四方上下曰合。
那么对于凡人来讲,空间法器就是除却现世的又一